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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劫 第七十八章: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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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绿姑娘不必介意小孩子的话。”赵怀瑜声音虚弱,当然自然看不到绿依的脸绯红,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突然安静的气氛被赵怀瑜打破。

    绿依忙收起表情,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便勉强笑着:“阿绿自然不介意,若真是如石心所说,阿绿是赵公子的贵人,那便希望赵公子尽快好起来,日后真若给赵公子带来什么福气,赵公子还得感谢阿绿呢。”阿绿看着赵怀瑜憔悴的面容,半点生气都没有,连勉强的笑都笑不出来,觉得眼前的人竟有些可怜。

    “大家都希望赵公子赶快好起来。”阿绿一脸认真。

    “大家,也包括阿绿姑娘在内吗?”赵怀瑜挤出一丝微笑,闭着眼睛,绿依却看不出来他是认真还是故意调侃。

    “自然是希望的。”绿依也未多想,她只是说了实话。

    “第一次见阿绿姑娘还是在路边的摊子上,如今想来该给阿绿姑娘也算上一卦。”赵怀瑜笑着又开始咳嗽起来,赵怀瑜竟跟她主动聊了起来,许是觉得人生在世,还有许多未完的话,他竟有些珍惜这说话的机会了。“不过现在确是有心无力了。”

    “阿绿虽是下人,却也是读书的,自然不相信这些算命之说。可也相信有时候自己是可以抓住命运的尾巴,掌控自己的命运,哪怕只有一丝机会。”绿依竟是说给赵怀瑜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姑娘这般见解,倒是怀瑜也佩服。”?不知为何,绿依的话,赵怀瑜竟听了进去,没想到他竟连个闭门不出的丫鬟都不如了,枉费自己读了这许多书,行了这许多路,有些事竟还是看不透。

    便伸手道:“把药端过来吧。这段时间怕是劳姑娘还有莫弃姑娘费心了。”

    绿依连忙将药碗递与赵怀瑜,两手触碰时,绿依连忙收回,脸色又是红一片,只是幸亏赵怀瑜看不见。

    “不知姑娘芳华几何?”赵怀瑜突然唐突地问道。

    让绿依有些摸不着头脑,赵怀瑜喝完药,便笑道:“只是想着姑娘也早已到了嫁人年龄。论学识,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容貌,虽说怀瑜看不见,可想象中,姑娘必也是闭花羞月之人,怕是追随爱慕者众多,故冒昧问了问。”

    “如此,怕是赵公子想给绿依介绍个好人家吗?”绿依打趣道。

    “那是……自然。”赵怀瑜勉强笑笑。

    “那还有劳赵公子病好了,多帮绿依留心些。”绿依故作轻松,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喜欢什么样的,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不知为何,与姑娘聊天竟觉得格外有精神,早知便多与姑娘聊聊了。”赵怀瑜笑着,脸色确实比之前缓和许多。

    绿依还未说话,赵怀瑜又道:“不知姑娘心中人是什么样?怀瑜日后也好有方向多留心些。”

    “什么样?”绿依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她自小颠沛流离,根本没什么亲人,幸亏季丹清风救了她,便有机会一直待在王府,什么样的人,清风的音容笑貌便在绿依的脑海里浮现、消失、又浮现。

    他是如此的谦谦君子,翩翩有礼,怕是许多人见了都会心动吧,包括她,可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哪怕一丝丝不该有的神情都没有。

    自从王府多了莫弃,她怕是更没有机会,也更不敢表现出来了吧。

    “墨城多数未出阁的姑娘怕是都倾慕季丹公子,姑娘呢?”赵怀瑜见她久久未出声,便又调侃起来。

    绿依似被说中了心声,脸色绯红,低声道:“赵公子怕是想多了。绿依不过是个下人……”

    “姑娘如此见识还需在意这些,如此便是怀瑜高看了姑娘了。”赵怀瑜打断她的话。

    绿依也没有再说了下去,只匆匆道了一声有事,便快速离开了。

    赵怀瑜摇摇头,没想到在王府说得最多的竟是今天。

    本想着自己一病不起,千大哥的死对于他来说真得是莫大的打击。

    权利、江山……永无休止的斗争,何时才能终止?

    赵王想拉拢他,季丹清风想拉拢他,他自问没有如此大的能力,只想躲开这尘世间,向往那自由的生活,可哪里逃得掉。

    不知不觉便卷入了他们的纷争,来不及思考,千大哥便被成为这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他所向往的怕是自欺欺人罢了,如今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

    “王爷若还不做决定,清风只好收拾东西明日便出这墨城,寻个窝了。不然等着胡人攻了墨城,清风便只能喝西北风了。”清风叹息一声。

    “从这出发到皇城最快要多久?”离王脸色严肃,声音低沉。

    “王爷明知故问?”

    “先派杜衡带一千人马出发,后续你亲自带队。”离王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此,清风便领命了。”清风头也不回,回到梨苑,换了行装,到达军营,亲率四千精锐,星夜兼程,前往皇城。而胡人却依旧在皇城奋战,丝毫没有一丝消息。

    而杜衡早已带领一千精锐提前出发,率先赶往皇城。

    杜衡因自身的优势,很快精锐先锋便兵临城下,士兵各个披甲持戈。

    此时的皇城,双方早打得不可开交。

    城楼之下带血的刀剑,激烈的厮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城楼之上凄厉的惨叫,混战越来越激烈,眼看胡人便攻占了城墙。

    胡人听闻有救兵的消息,刚开始还不信,可看到那黑服大军,黑压压这才相信,可又见不过一千人马,却并未放在心上!

    只听为首的大喊着:“青龙殁玄武现。这皇城快是我们的了!”

    此话一出,浴血奋战的胡人更是斗志昂扬,不消片刻,便冲破皇城的大门,占领城墙。

    此时杜衡也已赶到现场,如今作战,确实难上加难,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眼睁睁地看着胡人城墙上高举的旗帜。

    他不觉有些心慌,临走前,季丹将军明明交代他的,一定要日夜兼程。

    即便如此,而皇城内似乎还能听到厮杀声,怕是皇城内的士兵再做最后的拼死抵抗。

    此时的杜衡一声下令,空中箭矢狂飞,箭雨纷纷划过天空,城墙上虽有胡人不断地中箭倒地。可他们想要登上城墙很难,如今敌多我少,怕是寡难敌众。

    此时的杜衡第一天带兵大战,压力可想而知,即便清风当时已将一切作战计划告知于他,可真正实战起来却发现还是艰难的很,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士兵不要徒劳无功,白白送死,他只盼望着季丹将军能快点赶过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他想吩咐士兵后退,让双方处于僵持状态,然后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可若真是这样,皇城内怕是危险重重。现在只能靠他仅有的兵力牵制一部分胡人,剩下就看皇城自己的造化了。

    皇城外,成堆的尸体胡乱的堆砌着,那些士兵似乎早已见惯,或许他们已经麻木,丝毫不觉有何刺眼的地方。

    只听的马蹄声阵阵,烈马嘶鸣,旌旗阵阵。

    惹得城墙上的人一阵惊慌,只听得杜衡一声喊叫:“将军来了,援兵到了!”

    此时的杜衡带领的士兵也是士气高涨起来,斗志也十足,只见得季丹将军率领的士兵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气势蓬勃。

    季丹迅速将队伍分成三列,中间负责攻击城墙,左右两翼负责城门,也许是士兵士气高涨,胡人被这阵势吓怕了,战斗并没有多久,城门便被攻破,清风策马进入皇城内,一小纵队紧跟其后。

    诺达的皇宫,早已血流成河,尸体一个个陈列着,清风不觉拍了拍马背,让它跑得更快一些。

    依稀听得远处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边也似乎听到了声音,皇城的士兵只会更加绝望,待看到是黑色的服装时,才欣喜的叫了出来。

    清风自远处便看到千凌、千魄还有千羽在跟胡人近距离作战。

    离他们越来越近,那些胡人也被悉数剿灭。

    千凌、千魄、千羽三人已或多或少的带着伤,而宫殿内的门还紧紧关着。

    只见其中两个黑衣人跃到屋顶,消失了。

    那些士兵早就举起箭器,清风本欲拦下,可此时箭已发出去,那黑衣人似有一人中了箭,但也快速离开了。

    千羽见状也迅速跃到屋顶,快速离开。

    此刻怕是众人都顾不得他们了。

    即是墨城有援兵,他们便是不敢在这多待了。

    “你们终于来了,离哥哥呢?”殿内的大门打开,新皇帝灰头灰脸跑了出来,带着惊慌,抓着清风的衣服问道。

    清风示意了士兵一眼,士兵便将这眼前的皇帝扣了起来。

    “你们……”一些大臣刚欲辩驳,可看着这士兵各个剑指着他们,也不敢说话,竟当作没看到一般,低着头。

    “你为何如此?”新皇帝赵康似不敢相信般,看着清风大声问道,“是离哥哥要杀我吗?他为何如此带我?”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