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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送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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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仁浦的奏折有两个中心思想。

    第一,虽是礼尚往来,但数额巨大,这就是受贿。

    第二,若不法办符彦卿,京察恐怕会进行不下去。

    柴宗训接到奏折,急忙命符彦卿将回礼细则交上来。

    还好王府管家比较细心,虽事情已过数年,但仍有账目在,符彦卿便将账目呈与柴宗训。

    对于受贿之事,符彦卿一直很配合,不过符家子弟却不是那样了。

    特别是符昭愿,着急的嚷到:“我父兄弟九人,便是我符家本族就不下百人,为我母亲做寿,一人花上数万银子就近千万,皇上不是口口声声以仁孝治天下么,就是这个仁孝法?”

    还有其他子侄附和:“为老太君祝寿,我符家便是倾家荡产,也只是花自家的钱,自家的钱算什么行贿?”

    “对,皇上误信谗言,欲打压我符氏,我等这就向皇上上书讨个公道。”

    “嚷什么,嚷什么,”符彦卿喝到:“不过一点小事便乱成这样,成何体统?本王坚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尔等各自收拾准备回大名吧,本王待此间事了,随后也会回大名。”

    符昭愿仍是嘟囔到:“原本以为送昭儿入宫,符家荣耀更盛,没想到反不如从前。还有小妹也是,坐视父王被诬却不予理会。”

    符昭义拉了他一把:“二哥,父王受贿又未坐实,太后皇后又能说什么呢,你就少说两句吧。”

    拿到魏王府的回礼细则,柴宗训便交给魏仁浦。

    “魏卿家,朕粗略看了一下,除了人参灵芝这些药材已用,其余基本都已回礼。”柴宗训说到:“便是已经用去的人参灵芝,魏王也打赏了相应宝物作为回礼。总的算来,魏王府打赏比收受还要多,便不算受贿了吧。”

    魏仁浦仔细研究一番回礼细则,开口到:“回皇上,便是有这份细则,魏王恐怕还是受贿。”

    “皇上请看,这一则收礼乃是羊脂玉净瓶,回礼却是吴道子山水图;这一则收礼是金线寿图,后又将羊脂玉净瓶打赏与他。”

    “这些珍宝价值相当,”柴宗训问到:“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问题可大了,”魏仁浦说到:“皇上,若魏王收受珍宝之时,便将珍宝原物奉还;或者不在当时,就是事后归还也行,但魏王却是确确实实收了珍宝,且未归还,以价值算,确是受贿。”

    既然确定受贿,那边没什么可说的,柴宗训抬头到:“来人,传朕旨意,魏王符彦卿受贿证据确凿,将其暂且收押,听候发落。”

    听说符彦卿被关了起来,举朝震动。

    早上柴宗训偕符昭给太后请安时,却见太后泪流满面。

    柴宗训急忙问到:“太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擦了擦眼泪:“没什么?”

    柴宗训追问到:“若有谁对母后不利,母后但说无妨,朕一定严加惩治。”

    太后淡淡反问:“不知魏王在监牢中可好?”

    柴宗训有些难堪:“母后放心,魏王有专人照顾,生活与魏王府无异,只是暂且不自由而已。”

    太后的眼泪再次大颗大颗往下掉,抽噎到:“想不到我符氏三代为国尽忠,出了三位皇后,临了却遭奸人所害,让年近七十的老父亲身陷囹圄。”

    符昭急忙解释到:“母后勿忧,爷爷虽有受贿之名,但究整个过程,爷爷也算退了赃,所以不会有事的。要怪只怪爷爷平常不拘小节,养出一群不要脸的赃官来,所以才让人钻了空子。”

    太后却不听解释,只看着柴宗训:“皇上,若是魏王在监牢中有任何差池,哀家只找你要人。”

    “太后放心,”柴宗训说到:“一旦御史台核算出魏王收受与打赏宝物价值相近,朕不过小惩大诫之后会立刻放了魏王。”

    回去的路上,柴宗训问符昭:“怎地你觉得魏王此次入狱,是被人钻了空子?”

    符昭冷笑到:“朝中但凡身居高位的官员,谁人不受门生礼敬?偏偏爷爷便被送进监牢。按我说,从魏王府属官大闹京察衙门伊始,所有的事情仿佛按照人的计划一步步在进行。我听说京中遍传一张纸,上面遍历魏王收受宝物明细。若非有心人为之,这张纸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以柴宗训推断,这张纸和赵德昭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在心中还是比较赞成这么做的。

    符彦卿与朝中虽无瓜葛,但符氏一脉,直系子侄便有数百人领朝廷俸禄,更不用说他的七个儿子,个个镇守一方。

    便是柴宗训拿到符彦卿受贿实证,要将其治罪,也不得不掂量一番。但宝物明细流出,形成舆论,倒逼柴宗训不得不将符彦卿治罪,这样符家也不能说什么。

    虽招数有些阴,但过程和结果都未逾制,还是希望可以出台合理而完善的规则,惩贪治贪无须耍心机。

    眼见符昭也不高兴,柴宗训说到:“谁说朝中高官都会受门生礼敬?主持京察的魏仁浦便一生清贫,从不受人财货。”

    符昭一时噎住,嘟嘴赌气回了宫。

    此刻魏王府却已炸锅。

    “不过收受些属官礼敬而已,且父王皆已回赠同等价值珍宝,如何还算受贿?”符昭愿大呼:“皇上不公,我要上书。”

    其他子侄也跟着大呼:“魏王一生为国尽忠,领了却遭奸人所害,我等一起上书,令皇上严惩奸官魏仁浦。”

    “我等不了了,”更有子侄大喝:“我此时便要杀上魏仁浦家门,宰了老贼。”

    还算理智的符昭义急忙拦住:“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魏仁浦乃国之重臣,素来清廉刚正,尔等凭什么杀他?”

    “父王受贿,于过程上说确是证据确凿,不过赃物已退还,皇上不过小惩大诫后必会放出父王。”

    “老五,”符昭愿跳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魏老贼,替皇上说话?”

    符昭义喝到:“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我不认什么事实,”符昭愿说到:“若你不准我去找魏老贼算账,我这便上书小妹和昭儿,请她们主持公道。”

    符昭义冷冷到:“你以为太后和皇后不知父王之事吗?符氏贵盛已极,难免遭人嫉恨,若你还如此跋扈,岂非更会为人留下话柄?”

    “留下又如何?”符昭愿说到:“这等坐牢的贵盛,不要也罢。你以为父王坐牢是什么?这是打符家的脸面,让太后和皇后颜面扫地的事,我一定要请皇上还符家一个公道。”

    符昭义劝到:“二哥,若你安心在家等着,父王顶多算是驭下不严,收礼不慎,本也无伤大雅。倘你真的闹下去,若为有心人利用,局面恐难以掌控。”

    “哼,”符昭义冷哼一声:“你一个庶子,自然不在乎符家的脸面,但我在乎。符家三代为大周戍守边疆,自先皇始便为皇后娘家,如今新皇后刚立,魏王却入狱,传出去岂非惹人笑柄?”

    “你。”作为庶出的儿子,当场被嫡子教训,符昭义脸色通红,退到了一边。

    另有符家子侄开口到:“二哥,我等不能就此胡闹,须得拟出一个章程来,有理有据,放能救出魏王,并严惩算计魏王的奸险小人。”

    符昭愿虽脾气暴躁,不过作为镇守一方的统领,倒也不是无能之辈,他略一思索,开口到:“皇上怪罪父王借母亲祝寿之名收受贵重贺礼,这些贺礼都是我等送的,既是受礼有罪,那送礼便同罪,我等干脆联名上书,向皇上自首,一同进大牢陪父王去。”

    “若皇上真将我等关进大牢再与魏王一同送出呢?虽是救出魏王,却也让符氏行贿受贿之事坐实,恐不妥。”

    符昭愿再一思索:“既如此,我等便上书言明,既触犯国法,当无颜面再领朝廷俸禄,我等除认罪外,再一起向皇上请辞,看谁替他郭家镇守地方。”

    “此一招以退为进,不失为良策。”

    “那还等什么,上书吧。”

    符昭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柴宗训跟着追到宫中的时候,她的气已然消了。

    此时有黄门小太监上前禀报:“皇上,魏王符氏一脉一百多人一起上书,宋王赵匡胤不敢擅自处理,恳请皇上圣裁,奴才等已抬到勤政殿。”

    符氏一脉一百多人上奏折?符昭连忙说到:“官家,我与你一起去看看。”

    俩人一起到勤政殿,符家子侄以符昭愿为首,上书自首和辞官的奏折堆成了山。

    柴宗训冷笑到:“这是做什么,威胁朕?若说种地的老百姓不好找,难道当官的还不好找么,朕这便准了他们的奏折,让他们滚回大名种地去。”

    说完抬头,却见符昭淡淡的看着他。

    “皇上,”符昭说到:“皇上便是不顾你我夫妻之情,也该考虑一下自家的名声。魏王虽是受了些珍宝,但业已全部退回,皇上若因此尽行罢免符氏一脉,恐会落下刻薄寡恩的口实,如此,天下还有何人肯为皇上效命?”

    柴宗训忙嬉笑着赔礼到:“朕不过一时气话而已,怎么会尽行罢免符氏一脉呢。”

    符昭想了想:“皇上,我要出宫,去劝劝我那些叔伯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