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小说网 > 重生之嫡女攻略 > 114、垂死挣扎

114、垂死挣扎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海德小说网 www.haideh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张拿着一根翠绿小管,似木非木,似玉非玉,凑在嘴边,便吹了起来:“呜……”

    奇异的曲子飘扬出来,其他人还没如何,只见裴君昊立时身子一僵,紧接着目光变得僵直,随即一抹戾气从他的眼中迸发出来。

    “住口!”黄管家顿时大怒,指挥着下人去抢老张手里的翠绿小管。

    老张不等众人扑来,便将手腕一转,收起小管,随即身形灵敏地一挪,避开众人的围攻。

    见到他如此矫健,众人全都吃惊地睁大眼睛:“你!你真的是老张?”

    老张是个很木讷、呆憨的人,当年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时常叫他站在空地上,在他头上搁一只苹果,夫妇两人比赛谁的箭法好。

    府里那么多下人,都不敢接这个差事,只有老张敢,并且站得极稳。众人都调笑他,呆有呆的好,换了别人可站不住,那时老张只是憨笑挠头。

    这么木讷、呆憨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敏捷?

    若非他的衣着打扮跟老张一样,并且五官模样并未大变,众人简直不敢认!

    “便是我。”老张的身形很是敏捷,一边躲着众人的围捕,一边笑得诡秘,冲裴君昊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们再不拦着,他要把朱嬷嬷杀了。”

    众人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转头一看,裴君昊不知何时把朱嬷嬷擒在手里,手臂勒着朱嬷嬷的脖子,朱嬷嬷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快要翻白眼了。

    “快放开嬷嬷!”茯苓大惊失色,在一旁又掐又打,掰着他的手臂。

    黄管事连忙指挥人制住裴君昊,救出朱嬷嬷。

    眼见众人乱成一团,老张的脸上渐渐绽开一抹诡秘的笑容。

    “你快叫公子恢复原状!”黄管事从人群中挤出来,冲老张走过去道。

    裴君昊受了老张的曲子影响,整个人失去神智,疯狂地又踢又打,抓住什么便不放,偏又力大无穷,很快手臂上的伤口都崩裂了,将他的袖子染得血红一片。再这样下去,只怕他失血过多,要对身子有极大的损害!

    “呜……”老张没有说话,只是拿出翠绿小管,又吹起了曲子。

    他这回吹的与方才的迥然不同,没多时,裴君昊便逐渐安静下来,迷乱疯狂的眼神也恢复了神智。

    “我怎么了?”才清醒过来的裴君昊,便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两只袖子都被鲜血染得通红,顿时吓了一跳。

    茯苓吓得都哭了,抹了抹泪,忙去翻止血药和纱布。

    朱嬷嬷被他勒了一番,气还没喘匀,坐在椅子上,自己抚着胸口顺气。

    其他下人有的被裴君昊扔在地上,摔得还没爬起来。有的被裴君昊踩在脚下,挣扎着翻身。很少几个仍站着,也是一脸惊惧之色。

    “你到底是谁?”只一念间,裴君昊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怒目看向老张问道。

    老张一笑,脸上的老褶堆成一朵菊花:“公子不必问我是谁。只要公子知道,我手里有这个即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翠绿小管。

    “拿来!”冷子寒伸手去抢夺,却被老张躲了过去,顿时脸上阴沉如水。

    老张虽然年纪老迈,身形倒是灵活,苍老的手中握着翠绿小管,几次三番避开冷子寒,笑得十分得意:“冷公子还是莫抢。”

    冷子寒怒视他道:“为什么害王爷?”

    “我?我害他?”老张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阴涔涔地看了裴君昊一眼,冷笑一声,随即眼中露出傲然:“我不过是听从主子的吩咐罢了。”

    黄管事等人的脸上顿时一凝:“你是谁的人?”

    “你们都没想到吧?王爷身上的毒,原是当年,我种在老晋王妃身上的,后来流传到了王爷的身上。”老张却不答,负着手,昂着下巴站立,一脸得意地道:“老晋王妃怀疑我又如何?不也拿我没法子?哼,只敢在我头上搁苹果,用射箭来吓唬我,我岂会怕她?”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愕然:“原来——”

    他们只以为老晋王和老晋王妃胡闹,才常常作弄老张,叫老张顶着苹果供他们夫妇比赛。竟没料到,里头还有这样的缘故?

    “你为何要向老晋王妃下毒?你究竟是谁的人?”黄管事冷声喝道。

    老张依然不答,脸上满是得色,背着手开始走动起来:“我知道你们在找我。居然还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逼我现身。”他一边走动着,一边看着裴君昊说道:“王爷一提出吹曲儿为吴太妃贺寿的事,我便猜到了。但我就不出来,王爷可知道为何?”

    “因为你要作弄人。”冷子寒替裴君昊答道,阴柔的脸上布满冰霜,眸中闪动着怒意。

    老张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偏不出现,叫你们着急!你们越着急,我就越得意!凭你是王爷又怎样,不也被我耍弄得团团转?”

    当年老晋王和老晋王妃那样作弄他,以为他心里没有气的吗?如今,他也来作弄他们的儿子!

    满屋子都是老张得意又张狂的大笑声,众人纷纷愤怒不已。

    茯苓更是恨得咬牙,想起就因为他,裴君昊与江絮又波折起来,便恨得直想咬死他。

    “啊!”这时,裴君昊闷哼一声,却是茯苓气急之下,为他包扎的力度大了几分。

    老张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冷子寒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诮,手腕一动,一抹赤色影子从他袖中飞出,钻向老张的颈间。

    “啊!”只觉颈间一痛,老张不由得变了脸色,忙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只浑身火红,通体晶莹的小蛇,不过小指粗细,仅有一扎长,被他捏在手里,嘶嘶吐着信子。

    “你,你——”老张瞪大眼睛,捂住脖子,又是惊恐,又是愤怒地看向冷子寒,“你竟敢放蛇咬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快拿解药,不然我叫王爷立死!”

    冷子寒昂起下巴,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只有你会曲子不成?”

    说罢,嘬唇吹起口哨来,高高低低,也如曲子一般。

    “啊!”众人口里发出一声惊呼,全都爬起来围到朱嬷嬷身边,茯苓甚至还抱住朱嬷嬷的手臂。

    只见一条条灰的、花的、红的、白的、黑的蛇,从门外涌进来,密密麻麻,少说也有百条,朝老张涌过去。随着冷子寒的口哨声,尾巴缠住老张,竖起颈部,嘶嘶吐着信子,随时都能在他身上咬一口。

    顿时间,老张的脸色变了:“走开!走开!”

    他在晋王府潜伏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冷子寒还养了一窝蛇?

    不说他们,就连朱嬷嬷等人也不知道。茯苓甚至一脸恐惧地看着冷子寒,觉得他真是变态。

    这时,原先被他掐在手里的小红蛇,忽然在他虎口咬了一下,待老张痛叫松手,便滚落下地,爬向冷子寒。

    “说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跟晋王府作对?”冷子寒一伸手,将小红蛇接回到手腕上。

    在他手腕上,还有一条碧绿的小蛇,两条蛇交颈蹭了一下,缠在他的手腕上,慢慢游动着。

    老张被数十条蛇缠在身上,阴冷滑腻的感觉绕着他,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让他不禁脸上发白,惊恐不已。听了冷子寒的话,他咬牙道:“你先叫你的蛇走开。”

    冷子寒的嘴唇勾了勾,嘬起唇,高高低低地吹了几声,原先缠在老张身上的蛇,纷纷松开尾巴,慢慢爬了下来。但却没散开,而是围在老张的周围,一条条十分有秩序,排列得极为整齐,竖起脖子对准他,依旧嘶嘶吐着信子。

    只要老张的举止稍有异常,它们便能立刻扑上去,叫他死无全尸。

    “我,我是南疆人。”被一条条黑的、红的、灰的、花的蛇围绕着,老张也不禁脸上发白,冷汗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方才被小红蛇咬的地方,开始发麻起来,他不知那是什么毒,因此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交代起来。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隐瞒的。

    方才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想报当年老晋王和老晋王妃作弄他的仇。

    “南疆王传信过来,希望你同我们结盟。”老张说道,“否则,当年老晋王夫妇的下场,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裴君昊冷冷地看着他,漆黑的眸中满是冰冷的怒火:“结盟?南疆于我有杀父杀母之仇,凭什么认为,我会同你们结盟?”

    老张呵呵一笑,说道:“如果王爷不同我们南疆国结盟,那王爷身上的毒,永远也不会解。”

    “我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裴君昊微微扬起下巴,朝他说道。

    老张又是呵呵一笑:“王爷不怕死,不知王爷怕不怕最亲近的人死呢?”

    “你说什么?!”裴君昊猛地变了脸色。

    老张的眼珠转了转,脸上浮现一抹诡秘的神色:“你们以为老晋王和老晋王妃真的死了?”

    “你什么意思?!”众人纷纷瞪大眼睛,愕然说道。

    他们本来以为,老张并没有被骗到,口中“王爷最亲近的人”是江絮呢,怎么却是老晋王和老晋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老张呵呵笑道:“你们以为他们二人死了?其实并不是,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在我南疆国,仍然活着。”

    当年,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在战场上身中数箭而亡,是将士们亲眼看见的。但两人中箭后,便坠落河流,随即被大水卷走。战后,将士们寻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发现两人的尸骨,回来后,为老晋王和老晋王妃立的是衣冠冢。

    因为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死得惨,连尸骨也没留下,所以隆安帝大怒之极,派出大半兵力,镇压了南疆国。

    “只要隆安帝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便放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回来。”老张说道。

    裴君昊眯起眼睛,冷冷问道:“什么条件?”

    “割一半土地给我们南疆,每年提供粮食万车、布帛万匹、牛马万只、香料万担、瓷器万箱,向我们俯首称臣。”老张说道。

    话音才落下,顿时传来一声声“呸”的不屑声。

    “做梦!”

    “穷疯了!”

    “谁要向你们俯首称臣?”

    老张并不以为意,他抹了抹脸上的唾沫,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而隆安帝就更不会同意了。所以,我们希望晋王同我们结盟。”

    裴君昊的脸上冷冷的:“我为什么要同你们结盟?”

    “你不想救回你的父母?”老张挑了挑眉,“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在巫后的手里,每天遭受万虫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裴君昊的身子立刻绷紧了,他紧紧盯着老张,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的是真的?”

    “没有半句虚言。”老张诡秘地笑起来,“如果王爷不答应,日后遭受这种痛苦的,便又包括了王爷。”仿佛知道裴君昊要说什么,他怪笑一声,又补充一句:“中了我们巫后的毒,那是想死也难的。”

    裴君昊紧紧抿着唇,眸中满是冰冷的怒火,像要把他撕成碎片。

    “王爷就算不答应,我们也有法子叫王爷答应。”老张说到这里,又从袖中滑出翠绿的小管,凑在嘴边吹了起来,这回又是截然不同的调子。

    在他吹了几声之后,裴君昊的脸上便被茫然之色替代。

    本来围着他的人,也纷纷散开了,生怕他一时发狂,再伤害到他们。

    却见裴君昊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两眼发直,呆滞茫然。

    “跳起来。”老张做了个手势。

    裴君昊便屈膝一跳。

    “说,愿向南疆国俯首称臣。”

    裴君昊便张口说道:“愿向南疆国俯首称臣。”

    众人见状,顿时大怒,纷纷朝老张看过去,眼神厉得像刀子:“你在干什么?”

    “你手里拿的什么鬼东西?”

    老张哈哈大笑,握着翠绿小管,脸上说不出的傲然:“这是巫后赐予我的,是给她最心腹的勇士的,整个南疆国也寻不出三只来。”

    一旁,裴君昊还在不停地重复着:“愿向南疆国俯首称臣。”

    “跪下!”老张傲然一比手势,冲裴君昊说道。

    裴君昊停下重复说话,膝盖一弯,便朝地上跪去。

    这时,冷子寒的眼中闪过怒意,口里一声冷哼,嘬唇一唤,顿时上百条黑的、红的、花的、灰的蛇,便如闪电般朝老张扑去,吭哧一口,咬到他的身上。

    老张顿时惨叫一声,被咬得满地打滚起来。他拼命挣出手,抓起身上的蛇,往外丢去。

    但他丢出去的速度,赶不上蛇爬回来的速度,很快浑身都被各种颜色的蛇缠住,嘶嘶声不绝于耳,在他身上、手上、脚上,一口口咬下去。

    “该!”茯苓死死瞪着他,气得都破了音。

    其他人使劲抱着裴君昊,不让他跪下,但又哪里抱得住,被老张诱得毒发的裴君昊,力气大得要命。

    “冷公子,快让他把公子恢复神智。”朱嬷嬷颤着声音说道。

    冷子寒便嘬唇一唤,很快,上百条蛇松开口,从老张的身上滑下来。仍然整齐地排列在他四周,竖着颈部,嘶嘶吐着信子,仿佛一声令下便能扑过去。

    老张已经被咬得浑身破烂,头上、脸上、身上都肿了,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却笑道:“原来不过是没有毒性的蛇,呸!”

    还以为冷子寒多厉害!不就是一群没有毒性的破蛇?害他吓得半死!

    “没有毒性?”冷子寒冷声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在他手腕上,一条火红的小蛇与一条碧绿的小蛇,交互在他手腕上滑来滑去,“你要试试吗?”

    老张听他声音冷漠,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冰寒,不由得迟疑了。

    冷子寒的本事,他在晋王府多年,并非一点不知。越鲜艳的蛇,毒性越强。他看着冷子寒手腕上游来游去的两条小蛇,一条火红,一条碧绿,都是他不认得的品种,又想起自己被那么多蛇咬了,却只痛得厉害,并没有毒发而亡,心里渐渐发怵起来。

    “你给公子解了毒,今天我就叫你死得痛快。”冷子寒抬起头说道,“如果你解不了,方才你所说的,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每日被万虫啃噬,便是你的下场。”

    他倒是没有万虫,但他有百蛇。他有的是法子,叫老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毒是巫后下的,全天下只有巫后能解。”老张昂首说道,一脸骄傲的样子,“冷公子便是杀了我,我也解不了!”

    他说完,便拿着翠绿小管,吹了几声,等裴君昊恢复神智后,对他说道:“王爷还是同我们合作吧。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巫后大人会放了他们。至于王爷,每个月也有解药可服用,再不必每隔一阵便放血,勉强压制毒性。”

    裴君昊一连被他耍弄两回,早已怒火沸腾,只听旁边茯苓告状道:“王爷,他方才让您下跪!”立时怒意飙升到极致,冷冷看着老张,说道:“把他捆起来!”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看向冷子寒,等冷子寒让百蛇退散,便一齐上阵,把老张捆得结结实实的。

    “先关起来,把他看好,别跑了。”裴君昊抿起嘴唇。

    冷子寒低笑一声,他手腕上的小绿蛇便游下去,来到老张的身边,仰头在他腿上咬了一口,然后游回来,缠回冷子寒的手上。

    “不必人看着,把他关起来吧。”冷子寒道。

    茯苓连忙道:“把他的那个吹的东西拿过来!”

    下人立刻上前,在老张的身上搜索一番,把那根小巧的翠绿小管搜出来。老张本要挣扎,但自从碧绿小蛇咬过他后,便浑身疲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管被递到冷子寒的手上。

    “你们以为我没有它,王爷就安然无事了吗?”老张失去了翠绿小管,气得脸都狰狞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今日王爷一连毒发多回,他体内的蛊虫已经彻底被唤醒。如果没有我吹曲子控制,王爷每天都要毒发!”

    冷子寒顿时面上一凛:“你说什么?”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每隔一阵子都要给王爷放血?”老张诡秘笑道,“因为王爷身上的根本不是寻常的毒,而是南疆巫蛊,是活物。只要蛊虫彻底苏醒,再也不会沉寂。除非每个月吃解药,压制蛊虫,否则……”

    冷子寒没听他说完,便忍不住,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你身上有没有解药?”

    “解药只有巫后有。”被踩得脸贴在地上的老张,吃力地说道:“在王爷答应与我们结盟之前,是没有哪怕一粒解药的。”

    “巫后是谁?在哪里?”冷子寒又问道。

    老张哈哈大笑,无比敬慕地道:“巫后是我们南疆的神!”

    “她在哪里?”冷子寒使劲踩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脑袋踩烂。

    “南疆的神,自然在南疆!”老张的脸紧紧贴在地上,骨头都快被碾裂了,余光看向一旁裴君昊的脚,使劲往上瞄,嘿嘿笑道:“王爷要去南疆吗?非常欢迎!不过,你是找不到巫后的,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众人都觉头疼,看向老张的眼神更加憎恨起来:“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杀了他算了!”

    “不能杀。”冷子寒沉着脸道,“万一公子真如他所言,每日都要毒发,恐怕要留他一命。”

    说完,他松开脚:“把他关下去!”

    晋王府后街上。

    江子兴靠坐在床头,脸上一抹诡谲的笑容。似解恨,似快意,似恐惧,复杂无比。

    冯氏站在一旁,指着桌边,一脸不敢置信:“他,他,我父亲,他——”

    冯太师伏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七窍内都流出点点乌血。

    “他死了。”江子兴脸上的笑容愈发诡谲,“冯太师,他死了。”

    “不可能!”冯氏大叫道,“他只不过喝了一杯茶,怎么就死了?!”说完,猛地扭头,看向江子兴:“是你?!你做了什么手脚?!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父亲?!”

    江子兴哈哈狂笑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他把我害得如此之惨,我杀了他报仇,有何不可?!”说完,他止住笑,如蛇一般冰冷粘腻的目光盯住了冯氏,“现在,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冯氏愕然看着他,眼中逐渐涌起恐惧:“你,你……”

    “冯太师死在这里,给你兄长们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如何想?你,脱不脱得了干系呢?”江子兴呵呵低笑,看着冯氏说道,“你为了跟我在一起,不惜弑父,他们如何如果发落你?又如何发落你的女儿呢?”

    冯氏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尖叫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害死我父亲的,不是我!我兄长们知道了,只会把你千刀万剐!你这个狠心薄情的男人!你好狠毒!”

    她一心想着同他在一起,他倒好,因为冯太师不同意,就毒死冯太师!

    还要嫁祸给她!

    “不是你?你以为你解释得通?”江子兴在她第二个耳光打过来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哪怕是我杀了冯太师,那也是因为你,因为是你先来找我的,冯太师才跟来的,他死在这里,你兄长不会迁怒于你吗?”

    “你,你——”冯氏又惊又惧,又气又怕,死死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江子兴低低一笑,诱哄说道:“你想脱身,我也有办法,只看你听不听我的话?”

    “你要我听你什么?”陷入恐惧的冯氏,听江子兴说他有法子,顿觉有了救赎,咽下心中仇恨,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江子兴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道怨毒:“栽赃到江絮的身上!”

    陶氏掐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他就报复她的女儿,看谁狠得过谁?!

    那日,他被陶氏剪断了子孙根,痛得晕了过去。醒来后,脸上黏答答的,伸手一摸,在脸上摸到了他被剪断的子孙根。小小的一团,沾着污血,看不出原样。

    她剪就剪了,还丢在他的脸上!

    江子兴恨得睚眦欲裂,几欲成狂!攥紧那小小的一团肉,仰天大吼!

    全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吼过一阵之后,又颓然仰倒,满脸绝望地看着上方。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没有了权势,还能再去争取。可是没有了健全的身体,他如何还能争取?他的两条腿坏了,这辈子不可能再踏入仕途。他还想着,哄了冯氏给他请太医,再瞧瞧他的腿。如今可好,就连他哄冯氏的利器,也被陶氏一剪刀给毁了。

    他没了官职,没了自由,如今连男人拥有的东西也没了,他还凭什么再东山再起?

    他绝望地躺在那里,感受着光线从明亮到昏暗,又从昏暗到明亮。一天之后,冯氏又来了。她穿得十分鲜艳,显见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他几乎不费力就闻到她身上涂的香粉。

    他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他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陶氏!”掀开被子的冯氏,很快发现了他的不足,听了他的解释,顿时咬牙切齿起来,将满屋子的东西全都摔打一遍,“我要杀了她!她在哪儿?”

    陶氏又不傻,做了这种事,哪还会待在这里?便是她傻,她的女儿可不傻,一行人早就走了。

    “我怎么这么可怜啊!”闹过一阵的冯氏,坐在床边,哭天抢地起来。

    她年少轻狂时,从陶氏的手里抢过了江子兴,又把陶氏赶出江府,自以为后半生得意快活,谁知好日子只过了十几年,便落得这步境地!

    短短数月,她江府夫人的身份没了,容貌毁了,名声坏了,现在江子兴下不得床不说,连唯一的指望也被剪掉了,叫她以后怎么过?

    她哭了又哭,好悬没把眼珠子哭出来。江子兴见了,满心的绝望倒是去掉几分,渐渐又升起希望来。

    “你以为我没了那玩意儿,就没法叫你幸福吗?”他的眼中透出一抹疯狂,“我能叫你更快活。”他冲她一招手,“上来。”

    他就算没干过,也不代表他不会。种种手段齐出,直弄得冯氏死去活来,彻底被他折服,破涕而笑。

    “打水来,给我擦身。”事毕,江子兴吩咐道。

    冯氏便叫莲枝打水来,但莲枝方才被他俩的声音弄得羞涩不堪,早跑得远远的,因此冯氏叫她也没听见。骂了几声,冯氏自己打了水,拧了毛巾,给江子兴擦身。

    江子兴指挥着她,给他擦了身,换了衣,梳了头,然后坐在床头。精精神神的,曾经户部尚书的威风模样,又回来几分。只除了被陶氏打肿的一只眼睛,还有额头上的几道伤痕。

    但冯氏全不在意,她甚至觉得,这样阴沉沉的江子兴,更叫她脸红心跳。

    “我一定找人治好你的腿!”冯氏发誓道。

    江子兴冲她点点头,然后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没了那玩意又如何?我一样能叫你幸福,并且比从前更幸福。”

    冯氏羞涩地低下头:“嗯。”

    她是更加喜欢这样的江子兴的。从前的江子兴,太过骄傲,她总觉得收不住他。只要一松神,他就跑了,就展翅飞了,她绑不住他。

    但是如今的江子兴,翅膀被折,再也飞不走了。他彻底落在她的笼子里,此生离不得她一步,并且还要好好奉承她、伺候她,为免她抛弃他。

    这让她不禁有些骄傲起来。扬起下巴,朝江子兴说道:“等治好了你的腿,我就叫我父亲再把你扶上去,你仍是户部尚书,我仍是江府夫人。”

    所有嘲笑她的人,到时都会自打脸!

    两人绝口不提陶氏。江子兴是把陶氏恨到了骨子里,而冯氏是自以为终于胜出,从此江子兴的心里再也不会有陶氏,此生此世都离不开她,根本不屑于提起。

    从此之后,冯氏每日请大夫给江子兴诊治腿疾。然而,江子兴的腿是被冷子寒废掉的,哪怕冷子寒自己,也不可能再医治好,更不必说其他人了。因此,一日日过去,得知自己的腿再也治不好了,江子兴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

    “都是庸医!”冯氏气道,见江子兴的脸色实在难看,知他心里不好受,一时又有些得意,他也有这一日,害怕被她抛弃的一日,因此装模作样地劝道:“你别怕,就算治不好,我也不会不要你,我叫人打造一辆轮椅,你就能行动自如了。”

    江子兴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看几分。

    等到冯氏回去后,他一个人时,憎恨便汹涌而来,将他包裹住。他想起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想起曾经才华横溢,夫子赞赏,同窗钦佩的时候。

    如果没有冯太师,如果没有冯氏,他哪怕爬得慢,此时也该爬到至少户部侍郎的位置。尚书之位,只是迟早的事。

    他会有聪明的儿女,会有富贵无匹的岳家,官商结盟,三代人后,江家便会成为又一个世家。他会儿孙成群,门生无数,真正是荣华富贵,道不清的尊荣。

    但是,一切都毁了。被冯氏毁了,被冯太师毁了,被陶氏毁了,被江絮毁了。

    他的一切,都被他们给毁了!

    江子兴清楚地知道,如今的他,再没有被冯太师看在眼里的可能。而冯氏来得如此勤,很快便会被冯太师察觉。到那时,冯氏会被冯太师带走。

    而他,会被一个人留在这里,像一条狗一样,每天爬着去茅房,爬着去灶房,爬着把饭端到桌上,然后跪着吃。

    不,他比一条狗都不如!

    如果下半辈子就这么过,江子兴绝不能容忍。一个黑暗的计划,逐渐从他心中升起。

    江子兴把主意打在莲枝的身上。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丫鬟心怀恐惧,处处躲避,因此诱惑她道:“你想要自由吗?”

    “老爷……”莲枝顿时愣住。

    “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就给你自由。”江子兴道。

    莲枝顿时被诱惑到了。

    她确实被冯氏吓坏了,冯氏做的这些事,说出去都是叫人笑话死的,要被戳脊梁骨的,要被唾沫淹死的。身为冯氏的丫鬟,她的名声也好不哪儿去,也要被人指指点点到死的。

    她不想这样。

    何况,于嬷嬷已经问了几回了,这些日子都陪冯氏出去做什么?她很小心、很吃力才隐瞒过去了,但一点儿也没信心,还能隐瞒多久?如果被发现了,她便是死路一条!纵着主子做这种勾当,莲枝觉得,她就是死也不会死得痛快!

    听了江子兴的话,便心动起来:“老爷要奴婢做什么事?”

    “帮我买一包砒霜。”江子兴说道。

    莲枝顿时吓坏了,忙摇头:“老爷,不能!”

    “难道你想被打死?”江子兴开始给她分析,等冯太师发现冯氏的行踪后,会是什么情形,没几句便把莲枝吓得脸色发白。

    “你替我办了事,我立即把身契给你,你带了身契就走,管老爷用砒霜做什么?”江子兴哄她道,“跟你没有半点干系。”

    莲枝仍不肯同意,最终江子兴吓唬她道:“你若不肯,我立即告诉夫人,你试图勾引我,爬上我的床!”

    莲枝顿时吓坏了,眼泪都流下来,哭着跪下道:“老爷饶命。”

    她根本没有勾引他,可是冯氏那样敏感多疑的性子,怎么会信她?她还记得珊瑚被打得半死,又被冯氏命人卖到那种穷苦人家的下场,吓得连连直哭。

    江子兴对付她这种心思单纯的小丫鬟,手到擒来,很快便连哄带吓,叫她答应了。而他也的确兑现了诺言,半闹半说,以莲枝驽钝、伺候不好为由,叫冯氏打了她一耳光,便丢身契给她,放了她出去。

    不多久,冯太师发现冯氏行踪诡秘,果然便追来了,但这时江子兴脸上的伤也养好了,穿得干干净净的,打扮也极为精神,倒是没丢了面子,只是双腿不能行动自如,令他的尊严打了折扣。

    “你还在同他纠缠。”冯太师根本没同江子兴说话,只看了他一眼,便如看什么桌子板凳似的,旁若无人地移开目光,教训起冯氏来,“跟我走!”

    冯氏自然不肯,她抱怨了一通,只说是江絮、陶氏把江子兴害成这样了,江子兴根本就是无辜的,又说非要跟江子兴在一起,把冯太师气得不行。

    “给太师大人斟茶。”江子兴对新来的小丫鬟道。

    小丫鬟便下去冲茶了,这是一个机灵的,是蒋氏指派给冯氏的小丫鬟,行事作风都很得冯氏的心意。而莲枝走后,她又重新重用这种机灵的小丫鬟了。

    冯太师被冯氏拉着走不开,又被冯氏按在桌上,听冯氏各种劝,渐渐也不吭声了。姜是老的辣,冯太师听了几句,便知道女儿被人哄成了傻子,因此看向江子兴的眼神冷冰冰的,像看死人一样。

    等小丫鬟冲了茶,冯太师也没多想,接过来便饮了两口。这小丫鬟是冯府的人,冯太师万没想到,她端来的茶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小丫鬟的确没动什么手脚,被动了手脚的,是冲茶的茶叶。江子兴叫莲枝买来的砒霜,全都掺进了茶叶里,更提前在杯子上抹了一圈,保证万无一失。

    说起来,在杯子上抹毒药的事,还是从冯氏的身上学来的。便是那日,江絮中了毒,最终检查出来是冯氏叫人做的,这种下毒的法子,江子兴听过一回,便再没忘掉。

    喝了茶的冯太师,没多久便毒发身亡,吓坏了冯氏,也吓坏了小丫鬟。

    但江子兴却哈哈大笑起来:“报应!报应!”

    冯太师一生骄傲,却死在这种低劣的手段下,死在这么便宜的毒药下,死得真是不体面!

    江子兴心里痛快极了,冯太师死了,他的大仇人便除掉了一个。还剩下陶氏和江絮,等把她们两人也除掉,他此生便无憾了,立时闭眼也值了。

    “这茶叶,是江絮买的。”江子兴对冯氏道,“跟咱们没关系,你回去后,便如此同冯大老爷说即可。”

    冯氏又气又怕,又怨又恨,又没法子。她看着伏在桌上的冯太师,腿一软,跪在地上:“父亲,女儿不孝。”

    冯太师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随从,原是怕冯氏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反而堕了名声。因此,只带了一个下人,却还守在院子外头,并不知里头发生的事情。而小丫鬟虽然知道一星半点,又哪里敢说半个字?吓得脸都白了,双腿直抖。

    等冯氏“哇”的一嗓子哭出来:“父亲,父亲,您怎么了?”

    守在外头的下人,忙闯进来,见到冯太师七窍流血,已经死透了,直是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是江絮,她在茶叶里下毒,害死了父亲!”冯氏呜呜哭道。

    下人睚眦欲裂:“小人这就回府,禀报大老爷!”

    ------题外话------

    最近有点卡文,真是痛苦极了,坐半天才挤出一点点来,呜呜。

    看在俺努力万更的份上,姑娘们订阅支持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