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小说网 > 兽丛之刀 > 第三十四章 百兽奔逃

第三十四章 百兽奔逃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海德小说网 www.haideh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以下是:<strong></strong>为你提供的《》小说(正文 第三十四章 百兽奔逃)正文,敬请欣赏!

    长安在巨山部落里住了一个多月,可谓是什么正经事都没干过。

    部落里什么都有,肉、粮食、果子,甚至连小时候他当成奢侈品吃的芽糖,在这里都好像沙土一样不值钱,长安只是怀念那个味道,他这么大的人了,对甜腻腻的糖兴趣也很有限,吃着吃着便吃不下了,剩下的全进了小奴隶路达的肚子。

    还有华沂接二连三地送来的东西,长安虽然糟蹋好东西的本事一流,却并不是不知好歹——起码他知道华沂以前为了贝塔卖过命。

    华沂说过,等到天灾,就是需要他的时候,可不就是现在么?

    长安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记得不合时宜的话。

    人们点起火把,一开始虽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却也并不怎么慌张,北方部落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平静。

    亚兽随手拿着武器,将女人和孩子们围在中间,而后最外圈是兽人武士们,至于奴隶们,却是没人管的,甚至有兽人驱赶着他们去引开那些过路的野兽们的注意。

    长安本想把路达扔进女人们负责照看着的小崽子们中间,见了这情景,目光闪了闪,一低头,正好对上那路达的目光。

    路达虽然不说话,黑乎乎的小手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他们两人虽然共处一室,相互却都当对方不存在,十天半月也说不了两句话。以至于长安现在看着他,依然觉得有点陌生。他对路达说道:“不怕死,你就跟着我。”

    路达就用行动表示了他不怕死——死不撒手地当了他的跟屁虫。

    跑过去的先是狼、狐一类最狡猾的东西,随后是一些小动物混杂其中,再之后便是一些大型猛兽,所有的东西都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唯恐被什么东西追上似的,百兽狂奔,相互踩踏,有时撞在一起,还有一些莽撞地冲进人群,被当即斩杀的,随着越来越多的野兽从林子中跑出来,小火堆威慑力有限,很快就会被四散的野兽们冲垮,场面渐渐乱了起来。

    长安抬头看见了站在最高处的华沂,而同他一起的索莱木正在指挥众人将巨大的油缸与柴禾抬过来,往部落靠近林子的那一边运,长安久深山,一眼便明白,他这是要支起一个大的火堆。

    可是这柴禾并不好摆放,在大火没有着起来之前,好几个的兽人战士守在那里,还是捉襟见肘,时常被跑红了眼的猛兽冲乱柴禾堆,或者踩灭没来得及着大的火,其他人要保护无法战斗的人,也来不及支援。

    索莱木要叫猛兽们避开部落,意在在那里摆上几个猛兽无法跨越的大火堆,相互呼应,成一道火墙。

    他跟长安想得一样,能让百兽奔逃的,必然是更棘手的东西,他们必须先做好准备。

    就在几个守在前面的兽人们手忙脚乱的时候,突然,一把一丈多长的大马刀横插了进来,一刀便挑飞了一头巨虎,巨虎吃痛,狂吼一声翻滚落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向这个胆敢挡路的人,长安把路达往身后一放,低声道:“帮他们点火,不用怕,没有东西会从这过去。”

    路达看着他的刀,眼睛里第一次冒出毫不掩饰的艳羡,然后他一低头,从长安身边跑了出去,爹不疼娘不爱地加入到了搬运柴与油的成年人们中,卖力地干起活来。

    大老虎直视着长安的眼睛,似乎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它站在那,不少豺狗之类的小动物也忍不住呜呜叫着停下了脚步,长安双手握住刀柄,刀刃稳稳当当地悬在半空中,猎猎的大风中,他的手稳得像铁钳,连一丝抖动也没有。

    第二波来支援的兽人们赶到的时候,便见着这边的对峙,一边是衣襟凌乱的少年,一边是巨虎和一干虎视眈眈的食肉畜生,双方实力差距显著,然而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肯先动一下,简直成了一番奇景。

    长安往那大火堆前面大马金刀地这一站,使他两边的防御压力也骤然减轻,有人认出他来,大声道:“你!你就是那天用一把烹肉刀,宰了那个落跑奴隶的长安兄弟!”

    长安没说话,夜风掀起他的头发,夜色掩盖了他异常苍白的脸色,也一同掩盖了他眼角唇心的那一点不合时宜的艳色,他的眼睛被大风吹地半眯起来,上眼皮清晰而精巧地勾勒出出了他的眼形,鼻梁挺直,额角上沾了尘土,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尊经年坐落在那里的石像,用手一抹,就露出厚厚的尘土下面、那凝滞在岁月深处的清秀眉目来。

    说话的兽人守卫从腰间解下皮囊,不管不顾地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吐出来的气仿佛都带了火星一样灼热,他在一片混乱中扯着嗓子大声道:“阿兰姑娘还在整天跟她阿爹吵吵着要嫁给你哪!说真的兄弟,我不服气啊,我也有的是力气,要是当时我在那里,我不用拿女人的餐刀,赤手空拳便能轻而易举地就宰了那个家伙,可惜我阿妈没给我生出一张漂亮的小白脸,不讨姑娘喜欢啊,哈哈哈!”

    长安终于牵扯着嘴角,在这汉子粗鄙拙劣的几句笑话里,露出了一点吝啬的笑容来,就像惨白的石像瞬间活了,人们火把的微光投射到他的眼睛里,一刹那,便是熠熠生辉。

    这时,地面再一次震动了起来,依然并不剧烈,却有种非常古怪的味道淡淡地散开,有一点刺鼻,又有一点臭。

    可是不等长安细想,那面对强敌时似乎冷静了些的大老虎却突然狂躁了起来,包括在那里越聚越多的野兽,这种味道似乎刺激了它们,叫它们意识到,跟面前这些人比起来,身后的东西才是更可怕的。

    自然始终无法违抗,万兽为之驱使。

    先是豺狗们呲出牙,一个接一个地扑了上来,周遭雷声依然刺耳,远处却又响起凄厉的狼嚎。

    长安直到豺狗已经扑到他近前才动手,他的下半身一动不动,似乎在极力节省力气一样,一刀极快地划过——只有一刀。

    三道血雾同时喷出来,他一刀便划开了三条豺狗的脖子。

    兽人守卫们同时化成了兽形,在火堆前面站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看起来几乎叫人胆寒了,长安一个人跻身于百兽之中,分外不合群。

    他依然只守一个地方,有东西扑过来,他就只给对方一刀。

    所有死于刀口下的动物全都是咽喉上一个豁口,连位置几乎都一样。

    不少兽人用咆哮给他叫好,可时间稍长,长安的手却变得不再那么稳,甚至微微发起抖来。那种怪味道似乎越来越重,别人仿佛没觉得怎样,却刺激得他气管生疼,很快,嘴里便有了淡淡的血味,连带着胸口肩膀几乎快要没了感觉。

    始终是闷热,长安额前滚下汗珠,他抬手抹了一把,以防滴进眼睛,脚下略微踉跄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兽人战士被一头虎咬中了肩膀,巨兽和老虎滚成了一团,搏起命来,而空隙中,一头狡猾的豺狗趁机跳了进来,路达正好放下一大捆柴禾,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来。

    豺狗形容猥琐,强壮的成年男人能把它一脚踢死,可它咬死路达这样的小东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幸而长安的刀长,他回身将马刀横扫出去,刀似乎送得急了,将空中向小孩扑过去的豺狗一下子砍成了两截,他自己也没了收刀的力气,被带出去两三步。

    不知道哪里躲了一条狼相准了这个机会,就在他来不及收到背过身去的眨眼间,猛地踩着其他动物的尸体扑了上来,一下蹿上了长安的马刀上,它体型本就很大,这一蹬的力量更是惊人,足足有几百斤,长安的刀被这样一压,立刻抬不起来了。

    大狼俯冲向下,尖锐的爪子一直抓进了长安的肩膀,轻易地便刺破了他的皮肉,将他扑到了地上,一气呵成地亮出了獠牙——只要一口,它便能咬断那脆弱的脖子。

    下一刻,大狼被不知哪里伸出来的刀柄狠狠地一撞,这一下险些撞碎了狼的下颌,它惨呼一声,爪子瞬间收紧,侧过了脖子。

    就在它一侧头的这个缝隙里,一把食指长、去了刀刃便几乎没有什么的小刀狠狠地划开了它的脖子,刀刃不够长,那只拿刀的手便狠狠地顺着那伤口掏了进去,大狼玩了命地挣扎,那只要命的手却不依不饶,青筋都暴了出来,直到血肉的人手探进了狼颈两寸深,大狼才算死得透透的了。

    身后的大火堆终于点了起来,火星冲天,发出噼啪的警告,很快连成了一片火墙,只留下了一条供一个人穿过的小过道,不要命的往前扑的动物们终于屈从了本能,呜呜地叫着,夹着尾巴往后退去。

    长安喘着粗气将大狼的尸体踹到一边,把自己的马刀拖出来,他半身都是血,狼血还有他自己的血,顺着他散乱的头发一直流进了他的嘴里,他一偏头,“呸”一声吐了出来,心里不痛快地想道:“我学艺不精。”

    然后他被一个艰难地从兽堆里挤出来的人给捉住了,瘦高的山溪大惊小怪地看着他:“我找了你半天!怎么弄成这幅样子?快快,跟我走。”

    他提高声音,大声道:“所有人都撤到火堆后面,断后的人通过之后,把过道的油点了,往里添柴!受伤了的去找医师!我再说一遍,所有人都给我撤到火堆后面!”

    长安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一边生嚼着草药,一边还没忘了他的小奴隶,他拎起傻站在那里的路达的后颈,拖着他往火堆后面走去。

    索莱木正坐镇火堆中间,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们加柴加油,大大小小的火堆够成了一条坚固厚实的防线,猛兽们闯了几次不能通过,终于不得不绕开这一片部落所在之地,人们得以喘息片刻。

    然而索莱木的表情却不见轻松,反而越来越凝重。

    长安径自向他走过去,打算跟这位什么都知道的人说说那股怪味。

    “我刚才闻到……”

    可是他这五个字还没出口,突然被人提着腰带一把给抓了过去,华沂按住长安,神色诡异地看着他那一身的血,问道:“什么玩意?这是怎么弄的?我说你有劲留着点用不行么?硬茬子还在后面呢……唉,这倒霉孩子,一时看不住你就给我伤成这样。”

    “只有肩膀让狼抓了一把,”长安飞快地搪塞了他一句,又转向索莱木道,“我刚才闻到那股味,像是……”

    华沂见他仍在咸吃萝卜淡操心、皮糙肉厚的模样,眼角简直要抽起筋来,一低头瞧见长安肩膀上狼爪抓出来的翻开的皮肉,他心里便诡异地冒出了一点火气,好在当着人,他还知道克制,当下只是抓着长安的腰带,把他双脚离地地给拎了起来,口中叹道:“行啦,你快点闭嘴吧,他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难道不比你明白?跟我走!给你的铁甲呢?都让你垫桌脚去啦?”

    长安见他丝毫也不着急、分明成竹在胸的模样,也不明原因地跟着放心下来,说道:“嫌沉。”

    华沂七窍生烟地看了他一眼,斜睨着他的马刀骂道:“哦,几块铁片你嫌沉,你那劈烂柴的破砍刀一天到晚地抱着,就不嫌沉啦?”

    长安被狼抓了一爪子,本就心虚着自己学艺不精,闻言更是颇为愧疚,老老实实地听着,没反驳,暗自决定以后要更加努力才行。

    华沂见惯了大场面,此刻看着远处咆哮奔走的百兽,竟然还有闲暇摇头晃脑地叹道:“洛桐当首领的时候,风调雨顺,屁事没有,传到我手里没有两个月,搅合出了多少幺蛾子,莫非是我命硬克自己的部落?可真是……”

    长安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我师父说过,你这样的就叫扫把星!”

    华沂:“……”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血葫芦似的少年,终于咬牙切齿地用力在他额头上按了一下:“你快给我闭嘴吧,死兔崽子!”

    医师那里排成了长队,华沂仗着首领特权直接插了队进去,轻拿轻放地把长安按在了阿叶面前的小凳子上,半跪下来撕开他肩上的衣服,对她说道:“你给他看看伤口。”

    除了阿叶,其他的医师都是糙老爷们儿,华沂本能地怕他们粗手粗脚地弄疼了长安,但他看着长安坐在那里让阿叶清洗伤口,依然不肯松开他那把同样血淋淋的大刀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嫌弃自己是多此一举。

    难道这家伙不是个糙汉子么?

    华沂瞧着长安几次三番企图把水罐拿过来、直接要往肩膀上浇的不耐烦的德行,心里恨恨地想道:姑娘细细致致地伺候他,他还嫌人家手脚慢了!这不知好赖的小牲口。

    可是即使是个小牲口,华沂也依然忍不住怜惜他,方才抓在手里时,他隔着衣服能摸到长安的骨肉,华沂总觉得那身骨肉长得似乎和别人不一样。伤口在别人身上,只要不死,就不显得有多凄惨,可在长安身上,华沂便感觉自己好像也跟着他一起疼了起来。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自己略显僵硬的肩膀,呲牙咧嘴,好像那也多了几道深得见骨的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