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小说网 > 红楼之填房邢氏 > 74、074 聪明?愚蠢!

74、074 聪明?愚蠢!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海德小说网 www.haideh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绾绾,你若是累了,便到外面帮你爹爹看着弟弟罢!他一个人带着孩子,我也不怎么放心!待大师讲完经,我立时便回去!”看着绾绾有些疲惫,安卉立刻便抓住了机会支走她。

    然后,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眼前这位白胡子大师关于前世今生的劝诫,开门见山的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不知大师对借尸还魂怎么看?”

    端坐在蒲团上大和尚明显怔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疑惑。这“凡人”才会有的情绪反应,瞬间破坏了他之前悲悯世人,高高在上的仙人形象。其实,不止是他,坐在下面的小和尚也都愣住了,自不必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信众。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依旧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所谓借尸还魂,必定是两人之间的业障所造成的。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比有因。正所谓,预知今生问前世……”

    安卉垂眸,虽然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失望。微微叹气一口气,安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就算是红楼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也不可能到处都是得道高人,所谓“高人”,大都也不过是为混口饭吃的普通人。

    一次次的失望,安卉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放弃了,一直这样,也实在不是个办法。因为,根据她的经验,穿越之后,就算是遇到什么得道高人,也是人自动送上门的,自己拼命的找却是苦无门路的。毕竟,高人找凡人容易,凡人相见高人一面却是不能的。而且,就算遇到了,她也不见得是受惠的对象。

    想着自己的心事,安卉根本就没听到大和尚在讲些什么内容。在她看来,佛家的那些理论,无外乎是些要人逆来顺受,勾画来世美好蓝图的废话。只是暗合了封建统治者的心态,在朝廷的大力推广下才得以发展壮大的谎言家。所以,纵然知道这个世界或许是有些玄乎的,她却也是不信的。

    在大和尚换气的那一瞬间,安卉起身,“有劳大师了,听大师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获益良多。这里是一些香油钱,是我们对佛祖的一点敬意。”

    安卉话音刚落,秋心立刻便奉上一早备好的香油钱。这次出来,安卉没有带上秋雨这个心腹,因为她很不巧的怀孕了。而且,想着这么多年秋雨一直伺候的辛苦,安卉实在不忍心她奔波了,便把她留在了家里,只带了碧溪和秋心两个出来。

    秋心活泼好动,再加上心思较为单纯一些,所以安卉拜佛一般都只带着她一起来。因为,她怕心思细腻的碧溪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不,不止是碧溪,就算是秋雨,她也从不带来这种地方,因为她的问题太启人疑窦了。四个丫鬟里,数秋心是最好敷衍的。所以,人选方便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脑门上却感觉有些冒汗,对于安卉的不耐烦,他多多少少也是感觉得到的。只是,对于这样捐了大把香油钱的香客,他不得不假装糊涂罢了。众人只当他是得到高人,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可是,安卉不尊重得罪了站在一旁伺候的小沙弥,对于安卉这种“拿钱来侮辱人”的香客,年轻的小沙弥是极不喜欢的。他是和尚,自然知道自己师父的经书尚未讲完,便硬生生的被安卉给截断了下来。只是碍于师父就在跟前,并不敢放肆,只拿着眼神来谴责安卉。

    对于陌生人的情绪,安卉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所以,她只完全当做看不见,送完了香油钱,略微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这个时候,小沙弥再也忍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了,朗声道:“女施主留步!”

    安卉不解,回头,“小师傅有何指教?”

    看着安卉不咸不淡的样子,小沙弥不禁闹了一个大红脸,看起来很是尴尬,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声音反而愈发的高了,脸上带着几分倨傲和得意,“女施主,您可知道,很多人想要听我师父讲经都是不能的!”

    安卉看着这小沙弥的样子,不禁很是好笑。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出家人。

    虽然隔着面纱,但是看到安卉眉眼弯弯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笑。于是,只当安卉这是看不起他们的表现,不由得很是生气,“您出去打听一下,我师父可是整个大同府里最出名的高僧!”

    安卉蹙眉,大同?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眼看着安卉不高兴,想着安卉一行人出手大方的程度,以及那口流利的京片子,老和尚不禁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因为徒弟的大嘴巴而得罪了贵人,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却很有气势的道:“了尘,你犯了嗔戒了。”

    这个叫做了尘的小沙弥对他的师父很是崇拜和信服,听到老和尚这么说,慌忙低下头,后退了几步,连丝毫的愤愤不平都没有,低声道:“徒儿知错了。”

    老和尚见安卉仍旧面无表情,只得起身道:“小徒不懂事,还请女施主不要怪罪。”

    安卉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甚至连点头示意也无,转身便走。因为,她突然想到孙绍祖的原籍正是大同。心跳,不由得加快,眉头,拧在了一处,心中很是懊恼,“这里是大同吗?不说是凤凰城吗?”

    “这里是大同府,凤凰城是别名。”秋心轻声回答着。

    主仆俩的对话传到了小沙弥的耳中,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老和尚回头看着自己这徒弟,对他这个师傅是绝对敬重的,但是天份却是不行的,想成为有名的高僧只靠着读几本经书是万万不成的。他,真的很担心他走之后这个寺庙里的香火问题。

    小沙弥看到师父看他,忙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那位女施主虽有不对,也不过是她跟我佛无缘的所致。你却为此犯了嗔戒,实在是不该。看来,你需要好好学习一下佛祖包容世人的胸怀。”老和尚指点自己的徒弟,只望以后能有个继承他衣钵之人。

    安卉心里想着事儿,脚下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对于那小沙弥的讽刺之言,她不是没有听到,只是没有工夫去计较罢了。只是,回到他们暂且歇脚的厢房,安卉竟然没看到贾赦,只看到绾绾倚在栏杆那里扯花瓣,虽然什么话都说,也隔着面纱,但是安卉却敏感的察觉到绾绾眼睛中的那抹薄怒之色,甚至还带着几分懊恼。

    “这是怎么了?你爹呢?”安卉一边问着,一边走到绾绾面前。

    绾绾这个时候忙站起来,看着安卉这个母亲,竟然显出了几分尴尬模样,不由得低下了头,“您……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卉看向绾绾身后的绣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老爷呢?”

    不问还好,安卉这么一问,绣橘立刻便显出愤愤不平之色,“太太,您不知道……”

    “绣橘!别说了!”绾绾打断了绣橘的话,上前挽着安卉的胳膊,笑着撒娇,“娘,您就别问了,真的没什么事儿。只是,父亲遇到了熟人,便丢下绾绾一个人出去了。我实在无聊了,便在这里扯花瓣玩。”

    说到这里,很可爱的缩了缩脖子,“绣橘,您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若是让这里的人知道我把它们的花都给祸害了。一定会要我们赔的。”

    “你啊!”轻轻地点了点绾绾的额头,安卉轻笑着,“放心吧!你就是把他们寺庙里所有的花草都毁了,也是没关系的!横竖,你爹他有钱!别说是毁了这几盆花,就算是拆了这房子,你爹也付得起!”

    安卉的笑意并没有深达眼底,她虽然在说着笑话,但是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她不知道绾绾瞒着她什么事儿,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个。因为,只要她愿意很快就能知道。她更怕的是绾绾委屈了自己。她不知道这样一番暗示绾绾能不能听进去,但是她必须要让她的女儿知道,她的身份是极尊贵的,所以,她不必如此的隐忍。

    绾绾是个极聪明的,立刻便领会了母亲话里的深意,心中感动莫名,却还是拽着安卉的胳膊笑得很是单纯,隐隐的带着几分骄横,“看母亲这话说的,女儿又不是什么人,好端端的拆人房子做什么?莫不是在母亲眼里,绾绾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凶姑娘?”

    安卉含笑捋了捋绾绾胸前的长发,“母亲不过就是打了个比方罢了,也值得你拿来说嘴?”

    “明明是母亲先欺负女儿的,现在却反过来说女儿说嘴,实在是没有道理。”绾绾撅着嘴,一双黑水晶一般神秘而美丽的大眼睛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是不知道绾绾在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看到绾绾这个样子,安卉还是忍不住的欣慰,“对了,陌陌呢?怎么也没看到他?”

    安卉捂着额头,“快别提这个了,陌陌实在是……”

    “怎么了?”安卉有些不解。

    “陌陌实在是太会撒娇了!”绾绾摇头叹息,“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他非咿咿呀呀的吵着让人抱!人家若是不抱他,他就拿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若是要走,就大声哭闹!实在是,太丢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绾绾说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安卉此时也是哭笑不得,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陌陌是随了谁的个性,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最是个会撒娇的。偏偏那双眼睛十成十的像了安卉,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似的,让人心生怜爱。只要他拿那双无辜而又纯洁的大眼睛看着贾赦,贾赦立刻便缴械投降了。

    以前就是这样,明明她和绾绾才是和他相处最长时间的人,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给面子,时常哭闹。不过,只要他一看到贾赦从外面回来,便挥着两条小胳膊让贾赦抱。贾赦抱起来之后,立刻便笑了。就连安卉这个母亲,都不能把他从贾赦怀里抱过来。每次安卉摆手要他,他都会转过脑袋,给安卉一个后脑勺,甚至有的时候则干脆趴到贾赦的怀里,怎么也挣不下来。

    对于这个极“喜欢”自己的儿子,贾赦简直是疼到骨子去了,只一味的纵容着。尤其是,这个孩子除了眼睛像安卉,其他的地方都像极了贾赦,更是让贾赦得意得很。若不是孩子还在吃奶,贾赦恨不得出门的时候都把他栓在自己腿上。

    相对比贾赦,安卉这个母亲的待遇可就差远了,这也直接导致安卉对贾赦怨气很重。如今,听到陌陌转而“投”向别人的怀抱,忍不住乐了。

    正和绾绾说着话,贾赦这时却抱着孩子回来了,脸上黑黑的,而陌陌的小身子则扭得像个麻花一样,一看就是极不情愿的被带回来。

    小孩子的眼很尖,大老远的就看到安卉,张着两条小胳膊,用力的朝着安卉的方向挣,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等无意识的音节。不过,就算是这也,安卉也还是能看出孩子的意思。

    以前陌陌亲近贾赦的时候,安卉曾经无数次的“发誓”,以后就算陌陌哭着闹着求她抱,她也不要搭理他。可是,这次和往常一样,只要陌陌朝着她张开手臂,她就立刻把自己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尤其是,这个时候,贾赦的面部表情很丰富,于是,更是幸灾乐祸的把儿子接过来狠狠地亲了亲,“小宝贝,这是怎么了?爹爹欺负了吗?偷着打你了?”

    贾赦没有好声气的横了安卉一眼,他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安卉的幸灾乐祸,“你听完经书了吗?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陌陌小小的胳膊紧紧地抓着安卉的脖子,听到贾赦的声音,大眼睛里有蕴起了一些水汽。

    安卉拍着陌陌的背,“我的小乖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爹真的偷着打你了?不哭,不哭啊!你爹他纯粹是吃醋!”

    听到安卉把这个“娘们”词用在自己身上,贾赦的脸不由得又黑上了几分,“不是我说你,你也实在不该信那些的。你看看咱们家那个整日寻仙问道的,说到深信不疑,哪个也及不上他!可是,你且看看,这都多少年了,你何曾看他羽化成仙了?可见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

    虽然是因为心里不痛快说了这么几句,但是贾赦也确实是很有些担心的。纵然他一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但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担心安卉会出家。所以,那些所谓的经书,还是不要听太多比较好。

    “是呀!我听着那和尚说的那些话,也都觉得实在是没有道理的!什么所谓的前世因后世果的,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过他们自己自说自话罢了!”绾绾也跟着附和。

    贾赦满意的点头,“看看,小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

    安卉忍不住笑,“我看我们还是快走罢!再不走,人家可能要拿笤帚来赶人了!哪有在人寺庙里说世上不存在鬼神的道理?不是明摆着来砸场子的吗?”

    安卉以前也是一个无神论者,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了鬼神,她也是不信的。

    贾赦轻笑一声,“这个你却是不需要担心的!”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迁怒了!不如,让你再抱抱我们陌陌?”安卉得意的冲着贾赦的炫耀,一如往常贾赦得意的模样。正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风水转得速度比安卉想得要快很多很多。

    看到贾赦,陌陌好像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再次冲着贾赦伸着身子要抱。小孩子的身体软,安卉怕他摔倒,下意识的紧紧地抱住他。这下,反而惹恼了小家伙,一边大声的叫着,一边用手推安卉,眼睛还一直盯着贾赦。

    贾赦的脸色瞬间变了,很开心的自安卉怀中将孩子接过来,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用的,“你这个小家伙,现在想起我来了?吃里扒外!”

    安卉和绾绾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这话该我们说罢!”

    看着这母女俩郁闷的表情,贾赦的好心情瞬间回来了,“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回去罢!”

    坐在马车上,因为绾绾在的关系,安卉并没有向贾赦求证“绾绾生气”一事的原因,而是转到她最最关心的事情上,“夫君,我听说,这大同有个孙姓人家,对吧?”

    贾赦这个时候轻笑,转而看向绾绾,“怎么?你和你娘说了?”

    听到父亲这么问,绾绾立刻低下头。安卉不解诧异的看着这父女俩,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也不等绾绾回答,贾赦便转头对着安卉笑道:“你也别放在心上,他们家是武将出身,粗鲁惯了的。”

    “什……什么意思?”安卉很不解。

    这次换贾赦诧异了,抬眸看向绾绾,用眼神向绾绾询问,得到的却是绾绾轻轻摇头的回答。

    贾赦这才笑着说:“今天孙家的那个绍祖陪着祖母来上香,听到我在,便大刺刺的冲了进来。不小心,便冲撞了绾绾。”

    安卉的脸霎时间白了,她看得出来,这个贾赦对孙绍祖的印象很不错、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绾绾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能毁在那个孙绍祖的手里。

    贾赦见安卉摇摇欲坠,脸色更是苍白得厉害,只得一只手抱着因为坐马车而熟睡的儿子,伸出一只手扶着安卉,“你放心,绾绾戴着面纱,那小子冲进来一看有人,便慌忙低头退了出去。所以,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冲撞。而且,我已经警告过那小子了,他不敢乱说,只会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至于咱们这边,就更加不会有什么有人说什么了。”

    安卉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因为她要拜佛害得绾绾和孙绍祖扯上了关系,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也就罢了!”绾绾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声音里却明显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可是,他退出去的时候说……”

    “他说什么?”安卉心急如焚,生怕那个孙绍祖做出什么有碍于绾绾名声的事儿。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如果孙绍祖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贾赦如今也不会如此的平静。

    贾赦拍着安卉的手,轻声道:“绾绾带着面纱,又抱着陌陌,那小子不过就看了那么一眼,也没看真切,便直觉把绾绾当成了你!”

    说到这里,贾赦便想起了当时孙绍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他大呼小叫的进门,刚走两步看到绾绾,立时低下头,一边连连作揖,一边往后退,“侄儿莽撞,无意冒犯,请婶婶息怒!”

    想到这里,贾赦很不厚道的乐了,虽然极力忍着,眼睛里却还是泄露出几分的笑意。其实,如果不是孙绍祖摆了这么个大乌龙,他一定会非常生气,为着孙绍祖对绾绾的冲撞。

    同样的事情,绾绾想起来却是生气,不仅仅是为了那人的莽撞,更是为了那称呼。他虽然闯进来不该,但是她脸上的面纱不曾摘下,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她还那么小,便被那样一个大男人叫做“婶婶”,真的是忍不住不生气。

    安卉微微眯起眼睛,“认错了人?怎么可能?我看他是故意的吧?”

    贾赦和绾绾都是愕然,一致的看向安卉,眉头微微蹙起,一时间,他们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而且,仔细想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他一个晚辈,冲撞了长辈,道了歉也就算了。若是冲撞了姐姐妹妹,那可就真是说不过去了。

    一时间,父女俩的眼神都有些晦暗不明,都在暗暗思考着那个可能性。

    安卉一直在看着贾赦的眼睛,对于破坏孙绍祖的形象,她是不遗余力的。看到贾赦的眼睛亮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和赞赏,安卉心里不由得警铃大作,忙道:“我不喜欢那个孙绍祖,很不喜欢!”

    为了让贾赦意识到她的坚持,安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

    贾赦很是诧异,“为什么?那小子人还不错!”

    “有什么不错的?”安卉心里有些不耐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孙绍祖后来到京城来投奔贾家,在贾家的活动和支持下站稳了脚跟,却在贾家落难之际落井下石,人品最是卑劣,“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他强!”

    贾赦看着安卉,很不理解安卉对孙绍祖的敌意是哪里来的。

    看着贾赦迷迷糊糊的样子,安卉心里更是着急,“我的绾绾,值得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虽然想要暗示,但是看着贾赦一直不开窍的样子,安卉实在忍不住了,这也就算不得是暗示了,根本就是明示。

    绾绾听到这话,立时羞得低下了头,轻轻地跺了一下脚,压低了声音娇嗔了一句,“娘!”

    安卉也意识到着急昏了头,但是对绾绾的终生大事,她实在没有办法淡定,尤其是对着“孙绍祖”这个人。于是,她身上揽入害羞的绾绾,“你也别害羞,后年就及笄了,也算是大人了。明年选秀,母亲想办法求宫里给你撂了牌子,然后就好好的给你挑个万里无一的好丈夫。”

    安卉这么说,绾绾自然是害羞得厉害,把头埋在安卉的胸前,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看着安卉严肃,贾赦忍不住笑起来,“你想得也太多了,孙家的那小子虽然还不错,但是配我的女儿,差八条街呢!我又不是什么迂腐文人,断然没有因为他见过绾绾一次,便稀里糊涂把女儿许配给他的道理。更何况,本就不算见到了。而且,他的年纪也不适合啊!”

    安卉有些狐疑的看着贾赦,“你说的是真的?”

    贾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安卉这才微微放了点心,“这还像那么回事,如果你动了把我宝贝女儿许配给那种人的心思,我……我就……”

    贾赦有些好笑的看着安卉,“你就怎么样?”

    “我就铰了头发当姑子去!”安卉可还记得这家伙怕什么来着,别的威胁当着女儿的面不能说,这个却是能的。只是,为什么说着这话,感觉好像贾宝玉闹出家一样没诚意呢?

    可是,就是这一句赌气的话,贾赦的脸色却忍不住的变了,只顾及着儿子,所以才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就算看到贾赦生气了,安卉也还是冷哼了一声,“你若是敢乱来,我便说到做到!”

    贾赦的脸这回是真的沉下来了,“你是越来越胡闹了!”

    想起自己那还没被赦免的《女戒》,安卉有些担心,她可不想一直无休止的抄下去。抬起头,带着几分埋怨,低声道:“我不过就是着急罢了!”

    对着安卉,贾赦本就心软,再加上有绾绾在,贾赦也不想弄得安卉和绾绾都尴尬,所以便横了安卉一眼,叹气道:“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把绾绾许配给孙家的小子,但是,你也不许再提出家的事儿。太不像话了!”

    听到贾赦这么说,安卉这才算是真的放心了,“是,是,是,我知道了!”

    绾绾这时才从安卉的怀中离开,刚刚她还真是吓了一跳,生怕父母因为这点小事闹矛盾,但是她毕竟是晚辈,也不敢插嘴,便一直暗暗的紧张。现在雨过天晴了,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放下心来的安卉没有注意到其实贾赦还在压着火气,直到用罢了晚膳,贾赦拒绝她伺候更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贾赦还在生气,不由得很是好笑,“你不是这么小气罢?我也就那么一说而已!”

    看着安卉云淡风轻,想着自己提心吊胆的,贾赦很是生气,“就那么一说?你那么一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家了,我该怎么办?”

    那贾敬初开始相信道家之言的时候,大家谁都没想到他会闹到现在这么严重的地步。若不是闲来无事向碧溪打听了一下安卉拜宝寺的频率,贾赦还不会担心成这样。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吓自己,总是一再的梦到安卉不见了。

    安卉愕然,随后大笑了起来,“如果我出家当了尼姑,你就去当和尚罢!咱们住对门!”

    不是她恶搞,实在是想到了金大师小说里那对冤家夫妻了。

    贾赦将安卉拉到自己身边,钢钳一般的手笔紧紧地钳住安卉的腰肢,“你再胡说八道一个试试?”

    安卉很识时务,忙举白旗投降,“你放开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贾赦打横将安卉抱起,轻笑到:“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乖乖的再给我生个女儿才是正经!”

    几日后,贾赦接到了京城加急传来的信件,乐得何不拢嘴,立时命准备回京。

    安卉和绾绾都凑过来看那封信,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笑声,就连完全不懂事的陌陌看到大家都笑,也跟着傻乐了起来。

    原来,此时此刻,贾家可谓是水深火热。

    老太太再一次被气得病倒了,始作俑者自然还是贾赦。只是,如今的老太太一味儿的恼贾赦,却忘了关心贾赦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能耐。

    王氏也猜到这一切是贾赦所为,心里愈发的认定甄宝玉一事是贾赦和安卉一早布下的局,心里把他们恨到了骨子里去。她暗暗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突然觉得那件事,若是处理好了,或有可为。

    只有王熙凤这个看似聪明的女人还稀里糊涂的,完全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并且连她都不愿意见。可是,自王氏那里得知老太太病倒的原因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不过不是不相信王氏的话,“您说是公公做的?怎么可能?”

    从她这个反应里,不难看出他对贾赦多是不屑的。

    看着这个“蠢笨”的侄女,王氏恨不得踹过去一脚,怒道:“除了他还有谁对贾家的事情如此了解?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对付我们?”

    不同于老太太和王氏悲愤的反应,王熙凤很是不屑,“不过是些下贱的戏子罢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若是老祖宗实在生气,命衙门里的人把他们抓起来也就是了。”

    不得不说,王熙凤就是有这个本事,她竟然理所当然的把衙门当成她自己家开的了。这种自信心,就算是龙子凤孙也断然是不敢的。可是,她说起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些年,老太太不管事儿,王氏又彻底的倒了,王熙凤在这个家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所以,也就愈发的嚣张了。

    王氏揉着额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你说得轻巧,如今那些人只是猜测,我们家若是出面打压,不等于是自打嘴巴了吗?”

    王熙凤嗤笑,“我当是什么如何了,只要衙门里的人不说,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谈何容易?我们都是女人,这样的事情又如何有办法?”

    王熙凤再次嗤笑,“太太尽管放心,这事我有办法!”

    “你能说服琏儿?”王氏想得很美好,若是贾赦知道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毁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必定会气个半死。这,才算是真正的复仇。

    对于设计王熙凤,王氏并不觉得有什么,完全的理所当然!如果王熙凤要怪,也就只能怪她自己太蠢!谁让她好死不死的嫁给了贾琏,做了他们的儿媳妇!

    这个时候的王氏似乎完全忘了,王熙凤之所以会嫁给贾琏,正是她自己的功劳。

    王熙凤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最后还是强挤出了几分笑意,“不管怎么样,太太您放心就是了,只要抓了一些人,剩下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再传那些闲话了!”

    说完,又是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像之前的失落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王氏满意的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至于老太太那边的反应,她很期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王氏始终觉得老太太的病三分真七分假。老太太想推她出去做恶人,可是,她也不傻子。只是,她不知道王熙凤这杆枪还能使多久。如今,她只盼望着能够越久越好。

    王熙凤虽然爱弄权,但是也确实是很有效果的,不几日,一个戏班子在台上唱戏唱得好好的,下面也不知是怎么的,便有两个人打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有衙门里的人赶了来。

    本来,这喝醉酒捧角儿打架什么的,大家都是司空见惯了的,正待拿些银子疏通疏通之际,衙门里的人直接把银子给推了回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直吆喝着把人都带到衙门里去。

    然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人开始在暗处里说,有贵人不希望他们唱那出戏。

    得到消息之后,王熙凤以为一切可以尘埃落定了,那些卑贱的人也该识时务了,虽然花了大把的银子让她感觉很是心疼,但是为了老太太的欢心,她觉得是值得的。只是,她完全不知道她如此作为早就被贾赦猜到了头里,也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经过这些年的积攒,银子什么的,贾赦手里可是比王熙凤手里的多多了。

    而且,王熙凤忘记了,这京城并不止他们家一家的富贵人家,在这里,随便扔一块石子就能砸到一个三品大员。而且,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大员,他们都断然不可能完全靠着朝廷给的那些俸禄吃饭。暗地里,哪家都有些生意。

    类似于赌场、妓院这些一本万利的生意,更是大家趋之若笃之物。就算朝廷一再的禁止,也不能阻止他们。只是,因为这层原因,这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平日里他们不会管任何的事儿,但是只要有人动手,立时便会有身份吓死人的主子派人出去敲打有关衙门了。

    戏院虽然及不上这些地方挣钱,却也是不错的选择。而且,戏子的那点事,大家也都知道。很多时候,他们也不仅仅是戏子那么简单,更是某些的大人物的心头好。

    只可惜,王熙凤长在深闺之中,见到贾府的富贵,便一叶障目,只当贾家在这里是横着走的了。当然,这样说,或许也是有些冤枉的。一个深闺中的女人,对于那些朝廷官员和戏子之间的事情,她是真的完全不懂的。如果她和贾琏的感情好一点,如果这事是由外面的男人出面来做的,则断然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于是,很快,进去的人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而王熙凤所做的那些事情,也都被大家知道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恼的自然是班主。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可以说是二老板,所以这戏班子的收入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而戏子们更是他的宝贝。如今,对他最重要的两样都受到了损害,自然也是要报复回来的。

    于是,原本的猜测因为王熙凤的自作聪明变成了铁一样的事实,这贾家心虚拿权势压人的说法愈发的喧嚣尘上。

    王熙凤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场谋划到最后落得这般结果,想着老太太厌恶的眼神,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了过去。

    王氏知道之后,反而笑了。以往她并不是一个嗜酒的人,可是回来之后,她便沾染上了酒瘾,一时喝不到便觉得头疼得睡不着觉,就算是大白天也会心烦得厉害。

    老太太以为王氏是她那边的,其实,她完全不知道王氏恨所有的人,自然也包括她老太太。若不是老太太一直压制算计着她,她也不至于逼死了唯一一个孝顺的儿子。是的,直到这一刻,王氏终于在心里承认贾珠的死,是她着急着扬眉吐气造成的。而且,出事之后,老太太对她弃之如敝屣的态度,更是让把老太太的名字刻在骨头上。

    对于老太太妄图把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意图,她是非常清楚的,不过,她绝对不会让老太太如愿。老太太年纪大了,忘了玩鹰玩多了,难免会被啄到眼睛。

    这不,她这便借着王熙凤的手,把老太太给阴了一把,坐实了她不慈的罪名。心想着,这回老太太的病应该是十成十了罢?至于她自己,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本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微微抬手把彩云招了过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大推,直惊得彩云瞪大了眼睛。

    看着彩云怔愣的样子,王氏不由得有些心烦,“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若是大房那边的人反应了过来,我饶你不得!”

    彩云瑟缩了一下,低头敛下眼睛里的恨意,声音带着几分清冷,“是,奴婢这就是去办,必定不让太太失望!”

    看着彩云离开的背影,王氏笑得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一只手持酒壶,一只手拿着酒杯,行到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高高的举起酒杯,“贾赦,邢氏,我敬你们一杯!你们真是好手段,离开了京城还能生出这么大的事端来!不过,你们也别想占到什么便宜!因为,你们娶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儿媳妇!”

    说完这些,转而看向老太太房间的方向,也一样斟满了一杯酒,同样高高的举起,“还有您,老奸巨猾的老太太,你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你宠信着那个蠢货呢?这样送上门的好机会,我若是不用,岂不有负您这么多年的调~教?所以,我也敬您一杯!祝愿你长命百岁,用你余下的生命来喝下你自己亲自酿的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