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小说网 > 女户 > 5吴家

5吴家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海德小说网 www.haideh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程秀英发火,程谦也跟着头疼,大喜日子遇上这等烦心事,是谁都要生气。

    小喜见两位面色不愉,要哭了:“大姐儿好日子,这般闹,总是不好看。”

    程秀英定了定神问道:“都来了谁?太公和阿婆知道了么?唔,他们一定是知道了,我娘知不知道?现谁门上?”

    小喜道:“我从门里看了一眼,来了三五个人,有男有女,那个……不里面,打头是个老妈妈。太公和老安人必是知道了,没人往佛堂里传……”因素姐常年吃斋念佛,家下人等便称她那间供佛像屋子为佛堂了。

    程谦道:“老人家都上了岁数,还是我去看一看罢。”

    程秀英恨恨地道:“他们不给我脸,你也不须给他们留情。”

    程谦微一颔首:“至多不过一闹,那些人也掀不起风浪来,就是恶心一下,并不是大事。”

    程秀英气鼓鼓地点了点头。

    小喜见此情景,一缩头,立到床边一声不敢再吭——吴家人是能使娘子生怒,此时好不要娘子面前出头。

    程谦一掀门帘出去了,程秀英恨得捶床。

    程谦门口遇到了程老太公,程老太公一脸沉肃:“你也知道了?一道看看罢。”言罢并不搭理吴家人,只让程谦来应对。程谦一眼扫过去,心头先泛起丝厌恶。他先前过过富贵日子,次后虽落魄了些时日,见多了市井百态,吴家来这些人,还是让他恶心。

    出身影响仍,程谦极不愿见衣饰不整之人。吴家打头是一个老婆子,看着像有五、六十岁了,她身后一男一女,三人门口一通乱拥,已经是衣乱发蓬,十分不成体统。

    这就是吴家来人了。

    ————————————————————————————————

    运气不好人总会遇到几门掰扯不清极品亲戚,吹不得打不得,不想翻脸就得忍着,纵使翻了脸,还要防他使坏。吴家就是一个让程家人恨得咬牙存。

    这吴家,乃是程秀英亲生父亲家。吴家过世太公是个老秀才,家有几亩薄田,养了两儿一女,儿女都念几本书,识几个字,日子原也过得下去。天有不测风云,有人旦夕祸福。穷文富武,先是吴大郎屡考不中,空费了许多银钱。吴老秀才本对儿子寄予厚望,失望之下又一病不起,看病把家中银钱花了个精光,病没看好,人还死了。他这一去,秀才娘子也病了一场跟着去了,吴家大郎业已娶妻,张罗着卖田卖地办完丧事,家底子也没了,还欠了些债务。

    若吴家还有原本田产,日子也能将就过下去,然而田已卖了,再无出息之项。幸尔兄弟俩还识得几个字,替人抄一点书、写几封信,也能赚几个钱糊口。只恨家中人口太多,除却一弟一妹,吴大郎自己尚有妻儿要养,眼看二弟一年大似一年,却是一文娶妻钱也没有了,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妹子只得早早送人做了童养媳,这弟弟总不能也送人做童养媳罢?

    三年孝期一过,吴大娘子又怀孕生子,一年之后吴大郎便统共有三子两女,又舍不得卖掉溺死。女孩儿养到七八岁上,便可步她们姑母后尘,还能省一注嫁妆钱,否则备不起嫁妆恐也嫁不出去。儿子还没长大,且不用愁,愁是弟弟长大了!

    无奈之下,吴大郎只好把弟弟送去做赘婿。做赘婿极其丢人,却也不失为过不下去人家一条活路,况且吴家也没钱给吴二郎娶妻了。恰遇上程老太公为女择婿,一看这吴二郎生得也是端正,也识文解字,家贫是因为父母之丧,并不是因为游手好闲。

    吴太公曾做过秀才,程老太公也是知道他们家,吴家兄弟也知些礼仪,性情也算和顺。程老太公便与妻子商议:“素姐性情柔和,必辖制不住夫婿,须得一个知礼和顺,待你我百年之后,素姐方才不至被欺负了去。”

    林老安人想却是:“不是他们,难道要寻庄稼汉?一朵娇花似女儿,也只有配个斯文人方好。没了吴二郎,上哪里寻个斯文人肯做赘婿呢?”

    老两口商议毕,也央了中人,也写了契书。程老太公因想,吴家自有大郎延续香火,自家女儿又不顶大用,须要个男子相伴一生给她倚仗,便要立一个死契。这契书与程谦立就不一样,没个年限,乃是一辈子事儿。

    吴家兄弟犹豫许久,想拿乔,却也耗不下去——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就这么定了契书,往衙里备了案。吴二郎自入赘之后,亦改姓程,把绢罗衫替了粗布衣,不必吃糠咽菜,细米白面管够,闲时还能看程老太公之藏书,又有娘子塞他零花钱为岳家巡看铺子还有孝敬。除开林老安人略厉害,程老太公却极讲理,素姐又实是个温柔淑女。日子过得比家舒服了何止百倍?

    只是吴二郎这赘婿做得极没职业道德,早忘了要饿死时发愿“但助我过这一关,必有厚报”。要饿死时拿脸换饭吃,吃饱了又觉得做赘婿不好。时人是鄙视赘婿,他也颇听了几句不好听。真有信义,就一路做下去。真有骨气,就离了岳家。吴二郎却做了一件让人瞠目事情——他拿着岳家钱,外头包了个卖唱。

    那一年程老太公做寿,也热热闹闹弄了两三个唱来,也摆了几桌酒席,可恨内里有个卖唱女,把勾魂眼往吴二郎身上一溜,勾出了吴二郎三魂七魄来。也是孽缘,后几日吴二郎往外头收账,过一酒楼,又遇这卖唱。卖唱女,颜色但好些,便免不得被揩些油水,又演出一场英雄救美好戏来。

    吴二郎被卖唱女子几句:“得郎相救,奴奴感激不。”弄得飘飘然起来,稀里糊涂就收了人家绣帕。次日他又出门,卖唱女等巷口,又与他果子吃。一来二去,两人便成其好事,吴二郎手上也有几个私房了,便出钱江州城里赁了间院子与这卖唱女子住,居然也置起外宅来了。

    这卖唱女子极有风情,倚他吃饭,自把他捧得似个英雄。家中素姐虽对他好,奈何吴二郎总觉得抬不起头来,仿佛连看门扫地仆役都瞧不起他似。只恨他现还要倚着岳家吃饭,不得与卖唱女子长相厮守。

    没多久,素姐生下女儿,彼时家中略失望,为这女儿取名招弟,盼着素姐能再得一子。然素姐却始终没有喜信,倒是外头卖唱给吴二郎生了个儿子,算起来,还真是秀英弟弟了。

    女人生了儿子,就打起了小算盘,勒逼着吴二郎把母子接进程家去:“奴敬她为主,只把她当亲姐姐侍奉,哥儿总是你儿子,姐姐……岂不正缺一个儿子?哪家儿子,也只是大娘儿子。”

    吴二郎亦想自己一家骨肉团聚,且对男人而言,儿子总是重要——传宗接代是大事。素姐生儿子必要姓程,这一个,许能姓吴呢?又思素姐素来柔弱,极好说话。只要素姐答应了,一同去求太公安人,事情多半能成。说辞他都想好了:“总是招弟兄弟,抱了来,只作个引子,素姐见了,许就能生儿子了呢?”

    却不想程老太公与林老安人却不是吃素!程老太公还虎着脸,林老安人先暴跳如雷了:“招你来可不是为了给你养野种!”林老安人原也是富人家闺女,嫁与程老太公也是富贵娘子,教养本是不坏,这回是真被气得狠了,且自此之后,凶悍之性就越来越显。

    素姐还未如何,程老太公先动了,他也不与上门女婿磨牙,只管拿了人,往衙里一送。卖唱女听说“须得到衙里立个文书,说分明了”,还道程太公是为了不令亲外孙吃亏要往衙里立书讲分家产事。

    暗想这程家果然好说话,这是要接她进去享福,想了许多应对话,暗想就是眼下应下了不分家产又如何?儿子是我生,两个老东西去了,夫是我、儿是我,程家一娇弱娘子如何能与我比?只是程老太公一双利眼,她绕不过去,眼下须得应下了,不过是虚应一回故事,先得进了门,万事才好说。否则吴二郎并不掌家中银钱,她家外,日子是比不得程宅富贵,故而与吴二郎两个居然应了“偷奸”以证儿子是吴二郎。

    既有男子休妻,就有岳家请赘婿滚蛋。奸夫淫│妇自己都认了,还有甚好说?程老太公衙门里当场翻脸,与吴家解了契,只许吴二郎穿着随身衣裳赶了出去。这一对儿野鸳鸯还一头雾水呢,就什么都没了。卖唱一看势头不好,孩子丢与吴二郎,自谋生路去了。她原贱籍,行院里常有这等出来赶趁,只要依时交了抽头,自外面活,遇上个冤大头,倒好替她赎身。如今外面没个好日子了,往院子里一缩,改个花名儿,依旧勾搭来往孤老。

    吴二郎彼时袖里还有几个银角子,换了钱,抱了孩子,往依兄嫂过活。过上了苦日子,方知以前享福,再痛哭流涕想回来,又哪有这等好事?儿子饥一顿饱一顿,活到四岁上一病死了。吴二郎还想抱着儿子往程家求“救救招弟兄弟”,被程老太公一顿乱棒打出。

    吴二郎本无钱,再娶不得妇,若无这“偷养娼妇”之事,凭一副好皮相倒可做赘婿,眼下却连寡妇都不肯招他入赘了。从此浑噩度日,替人写封信,换几个钱,喝个烂醉,就开始哭儿子,又念叨女儿,一时又恨起程家“见死不救”来,亦往程家闹过几回事。

    有些人穷且益坚,有些人就穷生奸计,吴家隔些时日就想来占些便宜打些秋风。遇到年节,也拿一些老茄子、腌咸菜来作礼相送,程老太公为图清净,心情好时与他们几个钱。从此就有不少磨牙事。素姐柔弱,又只知哭泣,逼得秀英不得不早早担当起来。

    不想这样好日子,他们又来了,实是扫兴!

    ————————————————————————————————

    程谦出来吩咐:“厨下鸡子儿煮好了么?街坊四邻,父老乡亲,来道喜都与些鸡子儿。只是家里女人多,倒恕不能一一迎进来吃茶了。”便是把吴家人当街坊,散与几个红蛋,顶多抓一把钱,打发他们走人——家门是万不能让他们再进了。

    这老婆子却是吴二郎大嫂,初嫁时也是斯斯文文,被日子一煎熬,也泼辣了起来,硬想往里挤:“不吃茶不吃茶,就是看看侄孙女儿……”

    程谦沉下脸来:“内有产妇,老妈妈尊重些!拿些红蛋,早些家去罢!”

    吴大娘子登时放赖,门口打起滚来:“你不过也是一赘婿,何苦为难我们家?!竟不让登门了!谁与谁还不是一样!几个鸡子儿就要打发了我!”她小儿子也要娶亲,却没甚钱,寻思趁着喜事来讨好一二,程家富贵人家好面子,总能弄些钱来。

    有几个看客掩口笑了起来,程谦脸上黑得能拧出墨汁子来了。看事不能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喝令拿棍棒来打。程老太公也怒了,程谦处事,并无不妥,只恨这婆子不要脸!终归是一笑话,须顾不得脸面了。

    恶人胆虚,吴大娘三人挨了几下,哭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亏得程谦还能打起精神,冲四下一拱手:“于今是舍下好日子,各位见笑了。因弄瓦之喜,还请街坊邻居取些鸡子再走。”

    门前又重喜气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抽,让人头疼t t

    调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