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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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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马在黑暗中继续前行。

    愤而从马车出走的景横波,和翠姐三人挤在牛车里,翠姐脸色苍白眼睛发红,小丫头还在吐,静筠居然没晕,软软地靠在车栏上,眼睛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二狗还在麻木不仁地聒噪:“两只黄鹂鸣翠柳,一坨白肉上青天……”

    景横波又想吐了,一把捏住了它的脖子。二狗愤怒地在她胸上踩了几脚,还是静筠出手解救了它。

    二狗开始絮絮叨叨问候景横波祖宗,这都是景横波以前教它的,可以骂上一个时辰不重样……

    景横波懒懒地躺在牛车上,以避免看见车下的狼藉,她也忘记了静筠说不舒服的事,事实上静筠现在看起来比她们三个要好得多。

    血腥气一阵阵往鼻子里钻,想要逃避也逃避不了,景横波忽然想起一件事,一骨碌翻身爬起来。

    这些人杀了人,一定要埋藏尸体,既然还在赶路,埋尸的地方一定就在附近,她要看见地点,之后有机会向官府告诉!

    这样还有机会逃脱!

    美色我所欲也,自由我所欲也,二者最好得兼也,如若美色太恐怖也,舍美色而取自由也。

    景横波伏在牛车上,一面思考着要首告于官府,一面想着不然投靠黑衣美人国师也不错,都是国师,想必可以一拼。

    瘦子们果然在处理尸体,就在路边,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然后景横波就瞪大了眼睛。

    那些尸体被堆放在一起,瘦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从瓶子里倒出黑黑的,淤泥一般的流质,洒在那些尸体上。

    完了他们也不掩埋,就这么骑上马走了。

    景横波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善后的歹徒。

    她正高兴这样可以更清晰地向官府指认,赶牛车的胖子忽然似乎自言自语地道:“大哥太小心了,这么点东西,放这么多‘天解泥’,实在是浪费……”

    景横波立即好学地问:“什么叫天解泥?”

    “启禀陛下,”胖子说起陛下两个字,口气比宫胤还随意,“这是咱们那儿独有的东西。大荒境内外,绵延数千里,都是各类沼泽,很多沼泽各有功用。有些可以治病,有些可以培育珍贵草木,有些可以制毒,而天解泥,顾名思义,可以化解天下一切的物体。”

    “化尸散!”

    “那算什么?”胖子居然也听过这个词,不屑一顾,“化尸散只能化尸体,而且尸体化过的地方寸草不生,蛇虫绝迹,很容易被看出问题。我们的天解泥,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慢慢扩张,覆盖消解其下三丈方圆内的物体,之后转化为正常土壤,该长什么就长什么,神仙来也找不出痕迹!”

    景横波抽一口气。

    大荒神秘,举世闻名。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国家具体方位,是何形貌,国体政体,人民多寡。蔓延无际的可怕沼泽,挡住了世人追索的视线。

    所以这个国家也给其余国家的人留下了“愚昧、落后、闭关锁国、贫穷不开化”的印象。

    事实真是这样吗?

    这些人衣着打扮举止行为,哪样像是愚昧的化外之民?

    胖子这一番话,也不是说着玩的,就是来警告她别耍小心思的。

    景横波叹口气,也懒得再辨认地点了,返回身躺下。

    现在她觉得,以毒攻毒才是唯一法子。黑衣国师和宫胤都是国师,前者明明已经到了三水,却没有出现,反而是宫胤带走了她,随即宫胤和自己被伏击,十有**和黑衣国师有关系。

    宫胤采取这么酷烈的手段,是要震慑?他知道动手的是谁,所以连审问都不需要,连活口都不留。

    所以逃生之前,最好先祈祷自己,不要成为两虎相争的炮灰……

    车子忽然又停了,景横波坐起身,发现前方有座被废弃的屋子,看样子是当地农户造来看守田地的。

    宫胤竟然已经下了车,坐在屋子前,一卷帛书搁在他膝上。竟然是明黄色的。

    四人坐牛车也坐得浑身酸痛,趁这机会赶紧下来走走。屋子里已经由瘦子带人打扫干净,还生起了一堆火。

    景横波挺胸从宫胤身边过,眼角瞄过他身下的席子,席子很朴素,雪白底,黑缎饰边,但美得惊人,远远看去像一片薄云,在月色火光下光泽朦胧莹润,坐在上面的衣衫如雪的乌发男子,越发看来似谪落的神仙。连这破屋沙地,都被这隐藏的尊贵气息,提升成别有韵致的乡间风情。

    静筠从景横波身边走过时有点踉跄,进了屋便紧张地抓住了景横波的手臂,“象牙席!他用的是专作贡品的象牙席!天哪!他一定是皇族!”

    静筠看起来很激动,苍白的脸上闪出熠熠红光,景横波拍拍她的肩,“他确实有可能是皇族,但我觉得他更可能是抢了皇族贡品的江洋大盗。”

    血色从静筠脸上褪去,随即她尖声道:“不会!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江洋大盗!”

    她声音刺耳,景横波吓了一跳,疑惑地摸摸她的头,担心地道:“生病了?”

    静筠怔了怔,渐渐平静,勉强一笑道:“嗯……我有点不安。”

    景横波怜惜地摸摸她的脸,又对翠姐道:“连累你们了。不过咱姐们还是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翠姐似乎对刚才的血腥一幕心有余悸,低声问:“你怎么招惹了这么一群人?他们是哪里来的?还有,我好像听他们叫你陛下?”问到最后一句她瞪大眼睛,似乎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横波正要回答,那瘦子进屋了,手里捧着几套衣服,道:“麻烦几位改个装。”又对身后一个矮少年道:“阿善,麻烦你了。”

    矮少年抬起头,一双有点深陷的大眼睛,景横波这才发现她是女扮男装。

    这个叫阿善的女子打开一个箱子,景横波看见里面刀剪俱全,寒光闪闪,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你要干什么!”

    阿善没有回答,只冲她诡异的一笑,景横波想要后退,眼前的笑容忽然摇曳起来,似烟波水荡雾气氤氲……随即她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之前,她似乎看见翠姐静筠也软软地落地……

    二狗子瞪大眼,看着四个忽然倒地的女人,半晌忽然醒悟,头一歪,惨烈地“啊!”一声,倒在了景横波的胸上。

    一人缓缓步入,轻轻拈起二狗子,二狗子睁开一只眼瞄一眼,赶紧闭上。

    它怕。

    宫胤将二狗子拎起,二狗越发紧张,爪子紧紧抓住景横波的胸前衣裳不肯放,某些起伏就一漾啊一漾……

    宫胤的眼神便也很自然地落了落,随即赶紧掉开眼光,指尖一弹,二狗惨叫一声,一根鸟毛落在了景横波胸衣上。

    宫胤拎着二狗转身,眼角一瞟地面春光。某人衣裳向来只恨领不够低衩不够高,此刻自然也绣花低领雪玉半隐,一枚金红翠绿的鸟毛落在那颈下一抹雪色上,悠悠颤颤,随呼吸起伏,不随呼吸坠落……

    真真一幕好风景……

    宫胤拎着鸟的手指似乎紧了紧,随即在二狗的吱呀惨叫声中走了出去。

    “开始吧。”他道。

    ……

    景横波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自己。

    “自己”正捧着大碗,稀哩呼噜地吃饭,落筷如雨点,扒饭似龙卷。

    景横波头痛地扶额,哦,一定是噩梦做多了,见鬼了。

    再一转眼,侧对面居然还有个自己,弱不胜衣地靠着柱子,拿着双筷子,对着碗叹气纠结。

    景横波也纠结了。

    梦还没醒来吗?这个梦也太神奇了,居然出现两个自己,还是两个绝对不像自己的自己。

    她吃饭绝不狼吞虎咽,也不挑三拣四,她慢嚼细咽,喝汤无声,吃饭也要吃出风情。

    一个热腾腾的碗放在她面前,碗里是香浓的鸡丝粥,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肚子叽叽咕咕开始唱歌,她才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摸摸脸,脸上有干涩感,景横波转头,问一边的女子,“有没有镜子?”

    黄铜小镜递过来,镜子里是她自己又不太像,比自己丑了三分,再仔细看对面那两个,也是这种比原版景横波粗糙三分的长相。

    “陛下容貌艳丽,阿善无能,不能易容如同陛下,只得替陛下改了改容貌。”

    是了,这丫头擅长易容,但是易容很难达到一模一样效果,干脆将她的容貌也稍微改动。完全易容成某一个人也许有难度,但是易容出近似的三张脸却不难。

    对面那两个“景横波”,想必就是翠姐和静筠了。

    不过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上路时,景横波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到夜间,在荒郊野外赶路时,敌人又来了。

    他们是异国人,人数又多,并不适合在城内客栈投宿,所以一直走的是野外小路,也因此,到了夜间,便是最危险的时候。

    昨夜对俘虏的残暴杀戮并没有吓住那些人,半夜扎营的时候,宫胤吩咐下来,让景横波和翠姐静筠三人睡一个帐篷。

    睡到半夜,景横波正在做梦,梦中狂风浪卷,波涛呼啸,黑色的浪顶一人白衣如雪遥遥而立,连接深海和月色,他伸手一指,掌间忽然多了一柄长刀,“哧”一声划裂天地——

    “哧”声近在耳侧,景横波霍然睁眼,一眼看见帐篷裂开,刀光如雪涌入,刀光后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景横波霍然坐起,静筠尖叫着躲入她身后,翠姐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刀劈帐篷探头进来的人,劈手便抓,却看见一模一样三张脸,不禁一怔。

    只这么一怔,随即他身后咚地一响,似乎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他背上,砸得他脊梁一折,脸容一僵,一口血狂喷而出,洒满靠他最近的翠姐膝头。

    随即他身子歪倒在裂缝口,将帐篷挂破,一个护卫走过来,无声将他拖走。

    景横波扒开缝隙向外看,又看见几个人往山野里逃去,宫胤的护卫们又挂了彩,受伤人数比上次还多,不过伤还是那种不轻不重的小伤。

    景横波回身,遇上静筠惊恐的眼睛,她似乎终于明白易容的作用,忽然抽出汗巾。

    景横波挑挑眉毛,没有阻止,她也觉得,让静筠和翠姐做她的替身,有点太过了,刚才静筠就睡在帐篷的最外端,险些被人抓去。

    她想把易容药物擦掉,那就擦吧。

    翠姐却盯着静筠的汗巾道:“你做什么?”

    静筠垂下眼,不理她,拿着汗巾正要出去,忽然在帐篷口停了停,随即转身坐回原处,拿了汗巾擦了擦翠姐发鬓,笑道:“翠姐儿刚才吓着了?瞧你这一头汗。”

    “我有汗吗?”翠姐懵懂地伸手摸额头,静筠对她微笑,翠姐也笑了笑。

    景横波没有在意静筠的动作转折,只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一袭白影,不知何时静静立在帐篷三步远处,看她探头出来,白影顿了顿,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景横波骂一声,唰一下掩上帐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