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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尚有不如 内外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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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尚有不如 内外夹击

    “将军,长矛在战斗时候,只需要进行和上臂差不多的距离上刺击,不用摆动这么大,您的长矛兵的战斗方式更像是拿着刺剑,长矛已经是足够的长和沉重,太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消耗士兵们的体力。”

    “将军,在我的家乡,剑和盾牌已经是在步兵团中淘汰了,只需要长矛和火铳,斧枪只是士官和军官来用,更多的是为了身份的区别。”

    “将军,我们那边的步兵团,差不多都是一千六百人为一团。”

    第二天还能出现在李孟面前的洋人,也只有这个欧曼了,萨克森公国是德意志诸邦的一个国家,那个时代的德意志并不是今天这个统一的德国,而是许多分散的小城邦,德意志地区在当时的欧洲可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农民除了应付地主的压迫之外,还有种种的苛捐杂税,天灾也是不少,许多不能维持下去的农民,直接是把自己的土地卖掉,或者是卖掉自己所有的家产,买一把双手剑或者别的什么兵器,直接去参加雇佣兵。

    当时的德国雇佣兵和瑞士雇佣兵在欧洲可算是赫赫有名,欧曼.加里斯看起来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但他自己不讲的话,李孟这边也不会追根问底。

    胶州营这边需要的,是这名德意志佣兵的见识和战争技能,第二天,李孟就带着这名欧曼去观看练兵,随同的还有费德勒神甫,他的作用是翻译,以往不跟着去军营的主簿袁文宏也是跟在了身边,他的作用是记录。

    欧曼.加里斯和轻佻的邓格拉斯不同,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欧曼很少主动说什么。但没说话,基本上都是关键。可邓格拉斯地模样,即便是语言不通,恐怕也会喋喋不休。

    这样的性格,倒是很受李孟的欣赏,这一路上各样的建议不少,都被袁文宏记下,当然实际是不是进行改变。还要在各级军官的讨论和实际演练之后,才能生效。

    观兵和听欧曼讲述,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时间,末尾的时候,李孟询问道:

    “你觉得我的部队和你们欧洲地部队有什么差距吗?”

    欧曼稍一思索就下了判断,缓慢回答道:

    “将军的部队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士兵的精神风貌也是很好。但很多的战术和战法,差不多落后我们那里二十年到十五年。“

    听到这个“二十年到十五年”说法从费德勒神甫的口中被讲出来,李孟脸色很正常,可跟随身边的亲兵护卫们,还有被观察的营千总一干军官。都是面有怒色,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看来,胶州营的这种战法体例已经是天下无双。

    在胶州营中训练几年地农夫,在战场上就是横行的强兵。此等方阵和火器结合,无论对方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是挡者披靡。

    这样的强兵强军,居然被一名来历不明的番鬼说成是落后二十年到十五年,真是莫名其妙。

    欧曼的话没有说完,又是开口说道:

    “我地国家那边,对于长矛组成的步兵方阵也是不断的摸索使用,很多东西在改变。将军,你的军队改进战术之后,应该是欧洲次等精锐地军团,但要和法国以及西班牙的精锐兵团比较,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费德勒神甫在那里不断的翻译,边上的这些人听着更不服气,但当年邓格拉斯担任教官的时候,也曾讲过。佛朗机那边很早就开始用这步兵方队。可这欧曼句句都是在贬低胶州营的军队,到底是什么用意。莫非是自高身价。

    李孟脸色平静,不过心中也不太舒服,那边欧曼又是轻声的说了一句,李孟转头看向费德勒神甫,神甫连忙地翻译了出来:

    “这军队的风貌虽好,不过能看出来,实战经历的太少!”

    这个评价说完,李孟也是无言,半响才开口说道:

    “这倒是没错,实战的确是少了。”

    在李孟的心目中,真正的大敌是关外的鞑子,所以山东面对北方的方向是老营兵马和当做后队地登州军。

    周围若有战事则是各军轮换,但自从那次齐河县地战斗之后老营参加战斗的次数,反倒是不如其余各军多,比如说现在青州军和淮扬军就在南直隶大打出手。

    在寿州地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军前往阻击援军之前,围城的淮扬军,就先和革左五营援军的前哨开战。

    虽说是里外两道长围和壕沟,把颍上城的外围变成了一个圆环的要塞,但面对革左五营最强的两支部队,固守工事却不现实。

    在老回回和改世王两支部队南下开始,淮扬军参将陈六就命令他的副手高科,率领五千人在距离颍上城三十里的位置上,设置了阵地。

    不管是革左五营的军队还是胶州营淮扬军,他们的运动都是依托颖水的水运,老回回和改世王的部队十几万人沿着水路运动,高科率领的部队在颖水边上列阵,正是交通要道上,想闪避都闪避不了。

    背水扎营和背水一战可不是一回事,身后是河水,如果敌军压迫过来,士兵们后退无路,往往会发生崩溃。

    高科率领的部队,水上有船队接应,岸上是用火器和工事组成的阵地,到来此处的改世王部,要想继续前进,必须要拔出这根钉在路上的钉子。

    可组织了几次攻击,火器对射的时候,对方的火炮打的准而且打的快,一点便宜占不到。

    尽管那几门十二磅炮没有带来,但革左五营里面火力最大的也就是六磅左右的炮,火力的密度甚至都不如对面的淮扬军。

    准备组织步卒冲锋,远距离上被火炮轰,近了点被火铳射击,冲进攻势跟前。那长矛戳出来,一样是抵挡不住,这官兵和革左五营遇到地任何一支官兵都不一样,战斗意志极为的顽强。

    革左五营每个营的基干部队和老兵也就是万把人,对河边官兵阵地的冲锋,这些骨干和老兵更多的是作为督战队的存在,在后面督促着前冲,那些冲锋的士兵开始还有些血勇。也是听老兵们讲,官兵们最多是远远发炮射箭,只要是冲到跟前,对方就要溃散逃跑的。

    可忍着横飞地炮弹枪弹冲到跟前,官兵们手持长矛结成阵势,大呼酣战,根本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偶尔几次。反倒是能听到军官约束士兵,不要杀出工事之外,免得乱了阵型。

    冲了这么两次,革左五营自己的士气反倒是低落,革左五营这些人打了这么多年仗。都是知道分寸。

    他们知道如果继续逼迫炮灰们冲锋,搞不好就好哗变伤及自身,但这个钉子不拔出去,如何去救颍上城的同盟。

    老回回马守应和改世王蔺养成商议争执了半天。一人出了几百名骨干,尽可能的选用老兵前去突击。

    混杂了骨干和老兵的冲锋的确是有效果,而且革左五营这一次也舍得把准备攻打工事的装备拿出来,能用在这个场合上地,也就是橹车了。

    人躲避在橹车后面,橹车前面的木板上挂满了沙包,阻隔弓箭和火铳完全是够用了,甚至是一磅左右的小炮也未必能打开。而自己士兵和远程武器则是可以躲在后面打。在革左五营的头目判断。

    之所以攻势不利,那是因为在冲锋的短短距离上,锐气和斗志都被对方地火器给磨没了,只要是能在靠近这工事之前,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贴近了肉搏,就可以拿下阵地。

    橹车次第排开,有人在后面推着。橹车的后面则是跟着这一波冲锋的流民部队。淮扬军副将高科这边带来了八门炮。

    看见对方地橹车进入射程,几门火炮立刻是开火。每有一发炮弹落下,就是一辆橹车被轰散,但革左五营的橹车并不是一列,一列被轰烂,立刻就有另外一辆补上这个缺口,火炮装填的速度,自然不能形成完全无间隙的射击。

    推过火炮的射程之后,仰角射击的火炮就仅仅能打到橹车后面的军队了,但这次革左五营的军兵站立也是吸取了,不再是一窝蜂地一哄而上,而是相当松散的站着跟随橹车。

    革左五营在变,官兵们也不是傻子,橹车推到火铳射程之中的时候,火铳兵都是站在工事的矮墙上面发射,正好是打击跟随橹车前进的那些流民士兵。

    但这么下去,革左五营终究是还是以比前几次冲锋小得多的伤亡,冲到了淮扬军工事的跟前。

    白刃相接,面对面的厮杀肉搏,高科率领地五个营按照营排列成横队,长矛一排排地刺过来,好像是钢铁荆棘一般,营和营之间的缺口则是被轮换发射地火铳兵们堵住。

    这种肉搏的阵列,差不多前面五排的长矛兵都是把自己的长矛放平向前。

    革左五营的士兵冲到跟前,翻过矮墙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五排长矛,而自己这边只有一个人,加上身边的战友只有一排,在面对面的战斗中,淮扬军的官兵们总是形成了局部绝对的优势。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骨干和老兵们组成的冲锋队伍崩溃的比前面还要快,既然冲到跟前还是打不过对方,那这战斗还有什么意义,跑吧!

    从遇到高科在颖水边设置的阵地,到组织人冲锋,到骨干老兵的崩溃,一共是三天左右的时间。

    这种局面让马守应和蔺养成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边用全力攻击,颍上城那边怎么办,拖延一天,颍上城那边的局面就危急一天,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颍上城其他三营派出来的求救使者。

    搞不好颍上城的局面已经发生了变化,不能在这里多花费功夫了。

    离开颍上城三十里在颖水边上布阵,陈六的这个思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个距离却选择的不合适。

    三十里的距离,即便是没有水运,短途地陆路运输已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革左五营这边并不含糊,第二天留下两万兵马和淮扬军高科部对峙,同时围绕着官兵的工事和营地,在安全的距离上开始挖掘壕沟。

    在南直隶的这片区域上,因为水网纵横,并不适合骑兵的往来,所以马匹很少,以步兵的运动速度。想要驱赶外围挖掘壕沟的流民士兵,速度远远不够,整队走出工事,对方就跑,一回来,他们继续挖。

    结果,高科气急败坏的看着外面地壕沟一天天的把自己的营地包裹起来,自己却没有什么办法。这壕沟倒是不能困住谁,淮扬军的官兵出去就可以把这个壕沟填埋起来,但革左五营的两万兵在边上若即若离的,等于被挂在这边了。

    而革左五营去打颍上城的大队,则是放弃了颖水的水运。通过陆路前往颍上城。

    内外两道长围,陈六率领地淮扬军就在这内外长围之间,每日在城头上观望等待的贺一龙、刘希尧等人,看到老回回和改世王的大军到来后。已经沉浸了好多天的突围攻势,又是被发动了起来。

    淮扬军参将陈六率领的部队此时顿时是显得捉襟见肘,尽管围困颍上城,把所有革左五营地军队吸引到这颍上城下是既定的策略,可兵力实在是太少,虽然听说寿州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部队已经是朝着这边开拔。

    颍上城内地革左五营士兵,这次的手段真是撕破了脸,把城内所有能发动的平民百姓全部是发动了起来。被驱赶着到城外去攻那个长围。

    这手段,革左五营倒真是不常用,毕竟平时还都是打这个替天行道的名头,此时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但淮扬军也不含糊,只要是进入射程就打,绝不手软,这些颍上的百姓们从来都是怕官兵更甚于怕流贼,结果被这么一打。扭头就跑。在身后列阵的革左五营士兵却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结果又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来收拾局面,尽管这突围的手段灰头土脸。但在贺一龙等人地眼中,外面的官兵的堵截却不一样了,大部分的力量都是向外,而对内的力量变得薄弱,如果内外同时发动,搞不好就能突围了。

    革左五营在城内的军将们极为的郁闷,明明看着外面的官兵远远少于自己,可不管怎么突围和战斗,就是突破不了那短短地两层长围,准确地说,连那矮墙都无法的打破,火器和冷兵器地层层堵截,严谨的组织,高涨的战意,都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些革左五营的大将有时候也禁不住心想,若是天下间的十成官兵能有一成是城下这般,那就不要提什么造反的事情了。

    老回回两营的部队,到了这颍上边上,那些头目都对来救援同盟的决定感觉到怀疑,颍上城下的工事和营垒,比起半路上遇到的那支官兵修建的还要麻烦,尽管颍上城周围的地形要平整宽阔些。

    可在这样的地形下面,这支官兵犀利的火器却更容易施展,在安全的距离上,老回回和改世王两个营稍作休整。

    这时候他们看见了城头的旗帜飞舞,革左五营五个营在一起战斗可是好多年了,彼此间联系自有一套方法,自从来到这城下之后,城外的营中专门有人盯着颍上城头的动静,看到那旗号挥动。

    盯着那旗号看了几眼,自然有人明白这旗号之中的意思,马上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围绕着颍上城的圆环,胶州营淮扬军的部队就是在内圈和外圈之前,他们唯一的出口就是在颍上城东门和颖水的交界处,一切的援兵和辎重给养都是通过颖水的水运来进行,在水上,胶州营可以凭借着火器占据绝对的优势。

    老回回他们两个营是在北门的方向,眼下陈六也是在这边观察着,他虽然戒备,却还是比较轻松。

    毕竟按照情报来说,对方可是走了不少的陆路才到达这边,这里不同于北方,七月八月间湿热异常,而且地形被水系分割的支离破碎,大队人马的行动,不依托河流仅仅是走陆地的话,人总是会疲惫异常。

    大部队不是机器,总是要休整之后作战才有好的效果,所以参将陈六并不认为革左五营到达的这个下午会发生战斗。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对面才安静了一会的营地阵列之中,人喊马嘶,旗号翻滚,明显是在调动,进行进攻前的准备。

    陈六愣了下,低声的骂了一句,刚要布置,却听到身后也有动静,扭头一看,颍上城头人员跑动,城内也是闹哄哄的局面,这分明是突围的前奏,开内外的规模,这次的合击一上来差不多就是动用了全力。

    “每个城门留一个营,河上的船队做好戒备,把炮都他娘的掉过来!!”

    淮扬军已经是在城下围了将近一个月,每日紧张戒备,大大小小的战斗不断,偏偏又不能赶尽杀绝,只能是这么耗着,等待革左五营的大队兵马来救援。

    这和那种短促的遭遇战不同,长时间围困,每日里的紧张戒备,实在是磨砺人的神经和承受能力,或者用更贴切的词语,这是种折磨。

    等待已久的革左五营老回回部和改世王部都已经是来到了颍上城周围,这些日子的等待和折磨终于到了头,每个人都有些兴奋,劲头也是十足,不过一个多月过去,每个人的麻木也是有些惯性。

    外围和内围之间,已经是把松软的土地尽可能的修出了一条道路,各处的火炮,都是被调到了这个方向。

    陈六前后看了看,又是下令:

    “杨晨五,你领着六个营在内围,但只给你三个营的火铳兵,把人都给我堵在里面,老子对付这些新来的流贼。”

    地位已经是卓然不同的营千总杨晨五沉着的领命,自去吆喝着组织兵马防御,内外长围之间的距离并不是那么宽,要调度兵马还真是要仔细的分配。

    而陈六这边则是简单了许多,十二磅炮四门,六磅炮十门,三磅炮十四门,差不多占据了平日间需要半个营来防卫的长度,炮兵们正在费力的校正火炮的位置。

    预先修筑了围城的长围,那就是预先设定了战场,战斗只能是在长围的下面进行,颍上城内要想进行攻城作战的话,能展开的地方同样是不多。

    淮扬军参将陈六把炮摆开,火炮正对着的正面,就是适合冲锋的方向,要想冲过来,就只能是被炮火倾泻。

    至于颍上城的革左五营士兵,早就疲了,冲不出来……

    “让小的们把耳朵捂好了,免得等下震坏了耳朵!!”

    参将陈六吆喝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