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小说网 > 篡唐 > 第二十九章 平壤一夜(二)

第二十九章 平壤一夜(二)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海德小说网 www.haideh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十九章 平壤一夜(二)

    平壤大捷的消息,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郑言庆的耳朵里。

    南水距离平壤不过几十里的距离,所以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不可能瞒得过言庆的耳目。

    听闻高句丽人溃败,而隋军已攻入平壤城,言庆也算是放下了心。

    对于这一场,在历史上是否真实存在的平壤大捷,言庆一点印象都没有。史学家们只是着重的讲述了辽东惨败的事情,而且是着重于隋炀帝的穷兵黩武,所以并没有记载过于详细。

    亦或者说,是郑言庆自己没有关注!

    不过,既然已经攻入了平壤城,那俘虏高句丽国王高元,想必不会太难吧……若是俘虏了高元,那么高句丽群龙无首,岂不是大局已定?

    郑言庆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来护儿失败的理由。

    虽然没有见过来护儿,但是从他以前立下的武勋军功来说,应该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如此大好形势,若是输了……郑言庆只能把这样一个结果,归结为是一种蝴蝶效应。莫非,历史改变了?

    抱着这样一种困惑,郑言庆没有再去关注平壤方面的战况。

    因为周法尚派来的第一批辎重,已经送抵南水。言庆和谢科连忙交接粮草,万余石粮草入营,言庆两人再也无暇去关注平壤方面的状况。清点交接之后,两人立刻安排人手,看管粮草。

    据说,明日凌晨还会有一批辎重运抵南水,那可是三万石粮草,马虎不得啊!

    郑言庆和周法尚处理完粮草辎重以后,天已经黑了。言庆感觉有些疲乏,于是就回帐休息。

    他这一觉,一下子就睡到了子夜。

    迷迷糊糊醒来,帐中已经点燃了烛火,雄阔海和阚棱二人,就站在军帐外面为言庆守护。

    “大黑子,什么辰光了?”

    “已过子时,将近丑时!”

    沈光捧来洗脸的清水,让郑言庆擦拭了一把脸。

    居然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言庆擦了脸,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不过饥肠辘辘的,有些不太得劲吗,“大黑子,去火头军那边找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雄阔海答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郑言庆换上衣裳,舒展一下筋骨,看似随意的问道:“沈大哥,谢校尉可曾歇息了?”

    沈光摇摇头,“刚才路过谢校尉的军帐时,见里面灯火尚且明亮,想来是还没有歇息……公子,若是有事的话,我去请他过来?”

    言庆想了想,于是点头道:“我正好也有事情想要找他商量……这样吧,一会儿大黑子找来吃的,你让他给我送到谢大哥那边就好。阿棱,你和我一起,去谢校尉的军帐里说话。”

    阚棱连忙答应,随着郑言庆一起,走出了军帐。

    暮春时分,夜风有些凉意。

    郑言庆身穿一袭白色便装,带着阚棱来到了谢映登的军帐外。

    谢科果然还没有休息,正在军帐中看书。见言庆来到,他连忙放下书本,站起身来相迎。

    两人分宾主落座,自有扈从奉上茶水。

    “谢大哥,怎么还没有休息?”

    谢科道:“睡不着,总觉得心里面不太踏实。”

    “哦?”

    谢科说:“大将军攻入了平壤外廓,却意外的停止攻击,纵兵洗掠平壤城。贼酋高元手中,不过万余人守卫内廓。只需一鼓作气,攻入内廓,俘虏高元,则高句丽战局也就随之平息。

    我不明白,大将军为何犯下这样的错误。

    言庆,你虽然不长于治兵,但也应该知道,纵兵容易,收兵却难。这一旦撒出去,可就不是一下子能收回来的事情。如今我们在平壤城下,身处高句丽腹地。不速战速决,却纵兵洗掠,恐怕不合为将之道……我有点担心,如若高句丽人就此机会突然反击,大将军危矣。”

    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

    治理天下如是,治军亦然。郑言庆好歹也读过孙子兵法,也看过几年六韬,自然清楚这句话的含义。然则,一张一弛,并非随时可以进行,也需要看准时机,看准机会才可以实行。

    谢科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郑言庆的关注。

    “谢大哥,你刚才说,大将军未曾攻破内廓?”

    谢科摇摇头,“你去休息之后,我派探马前去打探消息,才知道大将军攻入外廓之后,下令停止攻击。并且在城中摆设酒宴,言庆各府将领。我派人去找人,想要提醒一下大将军,却不得其门而入。

    这不,我刚派人赶回海浦,请求周总管定夺。

    我睡不着,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故而在这里看书……对了,言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攻入外廓,纵兵洗掠……

    郑言庆的脑袋里,有些糊涂起来。

    他刚才过来,是要和谢科商议,天亮后辎重抵达,如何安置的事宜。

    可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如何安排辎重,似乎已不太重要。万一……高句丽人趁机偷袭的话,来护儿兵马已经撒出去,如何能立刻收回?收不回兵马,就算人手再多,也只是一群乱军。

    “那你可知道,平壤城中,现在是谁主持军务?”

    谢科挠挠头,“我派人打听过了,主持平壤军务的人,是高句丽大莫离支高建武,不过他只是名义上主持,实际上指挥作战的人,是高句丽东部大人渊太祚。据说此人也是高句丽世族出身,与高句丽丞相乙支文德,并称双雄,是个足智多谋,好用奇谋险计的家伙。”

    莫离支,是高句丽的一个虚设官职,类似于摄政王之类的性质。

    郑言庆一蹙眉,犹豫了一下道:“乙支文德又是谁?”

    他对高句丽的情况,的确是不太了解。唯一知晓的事情,也大都是郑世安之前搜集而来。

    “乙支文德……好像是平壤石多山人,如今在辽东指挥作战。”

    谢科苦笑道:“你问我,我还想找人问呢。据说这乙支文德和渊太祚在高句丽极具声名,全都是有本事的人。可具体的情况,却少有人知晓。不过渊太祚日间战败,如今不在平壤。”

    是啊,在此之前,谁又会去关注一个弹丸小国的人物?

    也许除了郑言庆之外,所有人都是抱着必胜的信念而来,根本不会去留意高句丽会有什么人物。

    而言庆呢,连来护儿是什么样子都还不清楚,又如何能知晓这些秘密?

    故而闻听之下,心中忧虑更重。

    他和谢科正在考虑,如何向来护儿进谏的时候,突然间听到营地中,传来一阵阵骚乱动静。

    有人在营地里大声呼喊:“快看,快看……平壤好像起火了!”

    郑言庆和谢科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冲出了军帐。迎面正碰到雄阔海笑眯眯的端着一碗汤饼过来,言庆一不小心,和雄阔海撞在一起,滚烫的汤饼,洒在了郑言庆的身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却无心去怪罪雄阔海。

    “大黑子,阿棱,随我登高!”

    他快步追上了谢科,两人很快就爬上了营中望楼。

    举目向远处眺望,只见那平壤城方向的天空,一片火红……

    平壤起火了吗?

    郑言庆连忙大声呼唤:“来人,立刻派出探马,打探平壤城消息。”

    十数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冲出军营,朝着平壤方向急驰而去。谢科咽了口唾沫,呆怔怔许久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轻声道:“好大的火!”

    这么大的火,是来护儿攻击内廓,亦或者是遭遇袭击?

    那火势是源自内廓,亦或是是外廓?

    两个答案,却是两个结果。不过有一点,郑言庆和谢科都能肯定,这大火,绝非是走水造成。

    “立刻擂鼓,召集兵马!”

    郑言庆在望楼上,厉声喝道:“传令各旅旅帅,立刻到军帐议事。各部兵马,披挂整齐,随时候命。”

    谢科虽然精于兵法,长于治军。

    可终究年少,在遇到突发事件时,缺少冷静头脑。

    好在言庆及时反应过来,望楼下军卒立刻擂起战鼓,将军令传递下去。虽说言庆和谢科是分管两个府团,但麾下人马却清楚,这两位如同一个人,不管是谁发出命令,都不可违抗。

    谢科操练兵马,治军严谨。

    郑言庆整治军纪,手腕强硬……

    相比之下,两个府团的兵马,对郑言庆的畏惧更多一些。

    不仅仅是郑言庆当初为整顿军纪,曾杀死过十几个兵痞。更重要的是,他麾下有雄阔海、阚棱这种以一当百的猛士,又有沈光这种武艺高强的手下,对各旅骁果的威慑力,远非谢科能比。

    军中不比其他,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毫无疑问,郑言庆的拳头,很吓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探马回营禀报:“启禀校尉,平壤城中,突然出现了一支高句丽兵马,四处纵火。如今我城中兵马已乱成一团,大将军不知所踪,而高句丽王高元更率部从内廓突击,我军大败……”

    谢科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你说什么?”

    “我军,大败!”

    “那城外兵马呢?”

    “城外兵马,受高句丽兵马偷袭,也已溃不成军。”

    “哪里来的这许多高句丽兵马?”谢科忍不住厉声喝道。

    高句丽人不是已经被击溃了吗?为何又出现了这么多高句丽人,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吗?

    言庆没有开口,在军帐中徘徊。

    “谢大哥,我们不能在这里苦等。”

    “那怎么办?”

    言庆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必须要将兵马聚集起来,否则我军甚有可能全军覆没。”

    聚集起来?

    一时间,帐中两团共八名旅帅,十六只眼睛,齐刷刷盯住了郑言庆。

    谢科问道:“这种状况之下,如何集结人马?”

    言庆想了想,一咬牙,沉声道:“此地距离平壤不远,如若我们把所有辎重堆积一起,纵火燃烧,则平壤城外的兵马定能看见。说不定,他们会向我们靠拢过来,如此就能将人马集结。”

    “纵火,焚毁辎重?”

    谢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吃惊的看着郑言庆。

    他们是要保护辎重,现在把所有辎重焚毁的话,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此一时彼一时,若想我军不被高句丽人全歼,就必须要有一醒目标志,来召唤兵马集结。”

    郑言庆想了想,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后果由我一力担之。

    沈光,你立刻备好马匹兵器,随时候命出击……谢大哥,你则留守军营,多备弓矢,以防高句丽人对我们进行偷袭。就这样决定,各旅兵马人不卸甲,手不离刃,万不可有半分懈怠。”

    谢科正色道:“贤弟,你想做什么?”

    郑言庆咬咬牙,“我率骑军立刻出发,前往平壤城外,打探消息。”

    “你要去平壤?”谢科惊声道:“那怎么可以……如今平壤城外乱作一团,我们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高句丽兵马。咱们这里也不过百余骑军,你去平壤,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

    “正是不清楚状况,所以才要打听清楚。

    如果敌势甚大,我等恐怕连这辎重营也无法坚守。若这般状况,已无需继续坚守,立刻撤离。

    谢大哥,你只管放心,我心里有数,断然不会涉险。只是在平壤城外观察一下,立刻返回。”

    谢科说:“若是这样,应该由你坚守营寨,我去打探才对。”

    郑言庆苦笑道:“我若有谢大哥这般兵法,断然不会抢先。我不擅临阵指挥,所以营寨中军务,须有谢大哥你一力承担。再者说了,我有雄阔海阚棱保护,又有沈光随行护卫。全都是骑军,若事不可为,我也能立刻撤出战场,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此事就这样决断,谢大哥你莫要再坚持,只需守住营寨,等我回来即刻。

    如若有兵马前来集结,谢大哥当立刻纳入麾下。有不听号令者,断不可以手下留情。此非常之时,且不可效那书生意气。”

    谢科听罢,虽不太情愿,却也只好点头。

    于是,郑言庆披挂整齐,跨上玉蹄儿,持槊冲出军营。

    雄大海阚棱也各自跨上战马,与沈光率领一百骑军,随着郑言庆,风驰电掣般,紧跟上去。

    谢科在营门口,目送郑言庆一行远去。

    他一顿足,扭头厉声喝道:“传我将令,立刻纵火焚烧辎重粮草。其余各旅旅帅,随我登楼观战。”

    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