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小说网 > 秀色锦园之最强农家女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珍膳坊,看戏

第二百一十七章 珍膳坊,看戏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海德小说网 www.haidehong.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先帝陵寝失火,三百多名侍卫尽数葬身火海。

    此事在民间传开,就犹如一块大石坠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一时之间,尚京城内,众说纷纭。

    多数百姓皆议论——皇家触犯天威,是以,先帝陵寝才遭受天火焚烧。

    崇帝听闻民间传言,在朝堂之上,雷霆震怒。

    为了遏制民间谣传,派了京兆府尹陆青云前往蟠龙山一带彻查。

    陆青云在蟠龙山苦查了两日,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只得奏表崇帝——蟠龙山陵园被焚,乃是山间野火造成的。

    崇帝看过奏折,当即,发了辟谣告示,再派工部重新修缮先帝陵寝,此事便不了了之。

    骠骑大将军窦威自那日吐血之后,就卧病在床,接连几日未上早朝。

    一家之主卧床不起,将军府气焰消沉,人心惶惶。

    娉婷郡主窦清婉暂时也没心情再找卫长蕖的麻烦。

    几日里,卫长蕖要么在烟水居陪凌璟养伤,要么就去珍膳坊看看,日子过得平静,逍遥。

    因为要指点玉娘做鲜花糕点,这日,卫长蕖在烟水居陪凌璟下了两盘棋,便又领着素风,谷雨去了珍膳坊。

    时至午时,珍膳坊客座满堂。

    就在这时候,二楼赏梅阁响起了一道辱骂之声,紧接着,便是几只杯碟坠地,砰砰几声脆响,碎了一地的瓷片。

    那道男声高亢着,继续叫嚣道。

    “这是人吃的吗,啊?本公子花大把银子到你们珍膳坊品尝糕点,你们就给本公子上这些腌臜的东西,什么御用糕点坊,放屁。”

    男子一身云锦华服,衣袍滚了金边,头顶上玉冠束发,手里晃着一把名家折扇,玉带缠腰,腰间系着一枚镂空玉佩,脚蹬云靴,一身打扮,看似非富即贵。

    伺候在赏梅阁内的小丫鬟被男子吼得一愣一愣的,见他摔砸东西,吓得脸色煞白,杵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男子见小丫鬟木头木脑的模样,更是沉着一张脸,火冒三丈。

    他拂了拂袖子,端起面前的一杯滚茶,冷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手臂一挥,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当头泼向她。

    小丫鬟来不及躲闪,一杯滚热的茶水尽数浇在了她的脸上。

    “啊……”小丫鬟发出一声惊叫,抽泣起来。

    眨眼的功夫,她娇嫩的小脸泛起一片赤红,紧接着,便冒出几颗黄豆粒大小的水泡,半边脸颊被开水烫肿。

    男子听到小丫鬟抽泣,冷瞟了她一眼,眉宇见闪过一抹厌恶。

    随手一扔,将手里的空茶杯砸在了小丫鬟的脚下,吼道:“贱婢,再哭一声试试,信不信本公子直接割了你的舌头。”

    茶杯摔得粉碎,几块碎瓷片溅起老高,最后落在了小丫鬟的绣花鞋上。

    小丫鬟身子哆嗦了几下,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当即压紧了舌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呜咽之声。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将你们掌柜叫来,本公子要见你们掌柜。”男子极为不耐烦,冷声呵道。

    “请……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掌柜。”

    听了男子的吩咐,小丫鬟低弱应声。

    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出了赏梅阁,瞬间,一口气松弛下来,她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了半截,脚步有些虚浮无力。

    一路上,只见她手搀扶着走廊栏杆,一步一晃,跌跌撞撞的下了楼梯,然后朝着后厨走去。

    此刻,后厨内,卫长蕖正在指点玉娘做鲜花糕点。

    小丫鬟扶门而入,见了玉娘与卫长蕖,急切道:“小姐,玉掌柜,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玉娘闻声,眉头未抬,随口轻啐,“翠红,瞧你慌慌张张的,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一句话啐完,继续埋头和面。

    自珍膳坊开业以来,还没出过任何僻陋,是以,听了小丫鬟翠红的话,玉娘并没多想。

    卫长蕖听出翠红的气息很是紊乱,当即,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眸,看向她。

    见翠红半边脸颊红肿一片,细嫩的皮肤上起几粒大水泡,她沉了沉眉。

    这丫鬟做事勤快,手脚利落,怎么会将自己的脸烫伤,唯一的可能,便是被客人泼了开水。

    卫长蕖盯着翠红看了几眼,了然于心。

    问道:“翠红,你的脸可是被客人泼茶烫伤的?”

    “嗯。”翠红冲着卫长蕖点点头。

    “小姐,楼上赏梅阁的客官发火了,嚷着要见玉掌柜的。”

    玉娘听了卫长蕖与翠红的对话,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赶紧停了手中的活儿,转身去盆边洗了一把手,然后对卫长蕖道:“小姐,既然那位客官要见我,我便上楼去瞧瞧。”

    卫长蕖看了玉娘一样,摆了摆手,道:“不急,先将事情经过弄清楚。”

    说完,眼眸一转,目光再一次落到翠红的身上。

    凝眉,淡淡询问:“翠红,你且仔细说来,赏梅阁那位客官为何发火。”

    卫长蕖问及,翠红不敢有半点疏漏,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番。

    事情的起因,乃是因为赏梅阁那位男子吃到了虫子。

    翠红细细说完,玉娘即刻就沉下了一张脸,阴郁着眉头。

    不悦道:“小姐,咱们珍膳坊的糕点乃是御膳,烹饪过程中,把关极为严格,不可能会有虫子,这分明就是故意挑事。”

    不等卫长蕖回答,玉娘看向翠红,确认道:“翠红,你可看仔细了?那盘子里可真有虫子?”

    “嗯,看清楚了。”翠红笃定点头,“却有一条绿油油的大青虫在盘子里。”

    “大青虫,呵。”卫长蕖冷笑道。

    她单手托腮,轻轻勾起唇角,面色似笑非笑,眸子中闪过一抹冷意。

    玉娘见卫长蕖勾唇冷笑,眸色有些深沉,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可有主意了?是否需要报官?”

    “暂时不必报官。”卫长蕖看了玉娘一样,淡淡而道。

    继而又吩咐,“翠红,你先去涂一些烫伤药。”

    “玉娘,你安抚住其他客人,我去赏梅阁看看。”

    “是,小姐。”

    卫长蕖解下身上的围裙,领着素风,谷雨就上了二楼。

    三人一脚刚踏进赏梅阁,就见一只白瓷茶杯迎面飞了过来,速度极快,转眼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小姐,小心。”谷雨揽过卫长蕖的腰,轻轻一带,将她带到了一边。

    素风脚步一划,挡在了卫长蕖的身前,伸手一抓,将那迎面飞来的茶杯握在了手中。

    卫长蕖拂了拂衣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犀利的视线,直直射向桌前的华服男子,眼神里溢出冰寒的冷意。

    男子正对上卫长蕖的双眼,看清她眸子中的冷意,生生吓了一跳,情不自禁,觉得心里有些压抑。

    这小姑娘的眼神好犀利。

    卫长蕖尚未作声,谷雨先一步拔下了腰间的软剑。

    她持剑,上前几步,寒气深深的剑刃直直对准了男子的咽喉,“敢对我家小姐不敬,简直是找死。”

    男子低垂眸子,瞧着眼前寒气深深的一柄长剑,脸色瞬间惨白,心里忍不住,直打哆嗦。

    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撑住。

    瞪眼看向卫长蕖,言语不善的问道:“这位姑娘,你可是这里的掌柜?”

    卫长蕖眸中的冷意一闪而逝,看向男子,勾唇笑了笑。

    “我不是掌柜,我这这里的东家。”

    卫长蕖话音落下,男子略有诧异,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长蕖。

    没想到,珍膳坊的幕后东家,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

    男子冷哼一声,接过卫长蕖的话,冷冷道:“你是东家正好。”

    “本公子花大把银钱到你们珍膳坊品尝糕点,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本公子的,不但上了些不干不净的糕点给本公子吃,此刻,竟还用剑指着本公子的脖子,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如此做,简直是欺人太甚,目无王法。”

    “什么御用糕点坊,尚京城最好的糕点坊,简直是放屁。”

    谷雨听男子口爆粗言,脸色沉了沉,眸子中溢出浓浓的寒意。

    持剑动了动,冷声道:“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本姑娘一剑斩断你的舌头。”

    男子一惊,只觉得咽喉处凉飕飕的,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爆粗口。

    卫长蕖纵容谷雨,给了男子一记下马威,才缓缓吩咐,“谷雨,且退下,莫要吓坏了这位客官。”

    “是,小姐。”谷雨收剑,应声退下。

    男子见谷雨将剑收回了腰间,方才提着的一颗心,瞬间放踏实了。

    此刻,瞧见卫长蕖笑脸盈盈,很好说话的样子,男子胆大了几分。

    这丫头才十几岁,应该很好对付,方才,难道是他看走眼了,他就说嘛,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卫长蕖踩过一地的碎瓷片,含着笑意,缓步走向桌前。

    男子见卫长蕖走了过来,便将那有虫子的一碟糕点推了推,道:“姑娘,你自己看,这就是你们珍膳坊卖的糕点,这么大一条虫子,是想毒死本公子吗?”话说到最后,尾调拔得老高。

    “幸好本公子眼力好,才没将这条毒虫吃下肚。”

    卫长蕖垂下眼眸,瞅了那条死透的青虫一眼。

    毒虫?呵!真是可笑,眼前之虫,只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菜青虫而已。

    不知是眼前之人太过傻叉,误将菜青虫当作毒虫,还是眼前之人将她当成了大傻叉,拿条普通的菜青虫来糊弄她。

    卫蕖心中冷讽,淡淡扫了那条青虫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巧然一笑,不答反问道:“这位客官,你确定是我们珍膳坊的糕点不干净?而不是某些人的手脚不干净?”

    珍膳坊的糕点,烹饪过程十分繁杂,单是一种糕点,可能就经过闷蒸,烘烤等工序,若是那条青虫真是糕点中自带的,试问,经过高温闷蒸,烘烤等工序后,那条菜青虫还能保持碧油油的原色吗?

    这人挑弄是非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

    卫长蕖淡淡的话音落下,男子听后,勃然大怒。

    只见他情绪激动,猛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面抖了抖。

    怒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想,你应该明白。”卫长蕖面色一派坦然,平静得毫无波澜,丝毫未将男子脸上的盛怒放在眼里。

    若是这男子识趣,肯息事,自己离开,她便不予追究,不然……她卫长蕖也不是任人拿捏,宰割的主儿。

    卫长蕖犀利的言语,像一把刀子,直直插在了男子的心上。

    男子怒目瞪着卫长蕖,垂了垂眸子,有些心虚。

    足足沉默了半响,才又道:“岂有此理,你们珍膳坊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话间,长袖一挥,几只精致的盘蝶划过桌面,坠落到地上,哐当几声脆响,顿时摔得稀烂。

    “别以为你们珍膳坊打着御用糕点坊的旗号,本公子就怕了。”

    “本公子今日险些将这条毒虫吃下肚,珍膳坊必须给本公子一个交待。”说罢,指了指盘蝶中那条碧油油的菜青虫。

    卫长蕖两三句点破那男子的伎俩。

    男子气急败坏,扯开喉咙叫嚣,声量很大,加上盘蝶坠地时发出的声响,很快,便惊动了隔壁牡丹阁,弄菊阁的客人。

    赏梅阁的门是虚掩着的,不多时,便见一位墨衣男子摇扇走了进来。

    墨衣男子长相高贵俊美,他行步间,墨色衣袍轻轻飘飞,衣料很华美,领口,袖口滚了金边,流光溢彩,腰间蟒带缠腰,头顶金冠束发,眉飞入鬓,琼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

    卫长蕖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只当是来看热闹,或者劝架的人。

    “那么,你想要珍膳坊给你怎样的交待?”卫长蕖盯着方才叫嚣的男子,冷声问道。

    卫长蕖话落,那男子未回答,他转了转眼珠子,目光落在了墨衣男子的身上。

    “原来是樊公子。”

    墨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樊家大公子樊贞。

    樊贞嘴角噙笑,冲着那男子微微点头,凝眉想了想,才道:“这位公子,你可是户部侍郎府的二公子,严松,严兄。”

    听了樊贞的话,严松脸上浮出浓浓的笑意,与前刻判若两人。

    赶紧拱手作揖道:“在下不才,严松是也。”

    “樊兄,你来得正好,今日,你可得帮小弟说几句公道话。”

    樊贞晃着手中折扇,假作一脸茫然,看了看满地的碎瓷片,问道:“严兄,究竟发生了何事?竟惹得你如此动怒?”

    樊贞问及,严松瞪了卫长蕖一眼,道:“樊兄,你有所不知,这珍膳坊仗着有御用糕点坊的名头就仗势欺人。”

    严松唉声叹气,七嘴八舌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完了,还将那碟有虫的糕点拿给樊贞看。

    “樊兄,小弟句句话属实,绝对没有欺瞒你半点。”

    “像这等不干不净的糕点,也能称作是御用糕点,简直是放屁。”

    卫长蕖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目光淡瞟,不着痕迹打量着樊贞。

    心道:原来这墨袍男子就是樊家的大公子,顾惜昭生意上的劲敌。

    这位樊公子说话内敛,心机深沉,倒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卫长蕖轻轻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细听着二人的言谈。

    樊贞无端插这一脚进来,她倒是想瞧瞧,这位樊家大公子究竟想做什么?

    她可不相信,这位樊公子真与这位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有交情。

    突然,樊贞晃着折扇上前两步,他走至桌前,低垂着眸子,两道视线落在盘蝶之中,盯着盘蝶中那条碧油油的青虫看了两眼。

    扬起眉眼,对严松道:“严兄,依本公子看,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严松蹙了蹙眉,有些不满意樊贞的说辞。

    “樊兄,莫不是,你怀疑小弟在嫁祸珍膳坊,自己找了一条虫子放在这盘蝶之中。”

    “严兄,莫要激动,樊某绝无此意。”见严松蹙眉,樊贞不恼,依旧笑得满面春风。

    “若是樊某猜得没错,兴许这青虫来自这里……”

    说罢,樊贞持扇指了指桌上的花瓶。

    花瓶中插着一束刚摘的木芙蓉,花朵儿娇艳欲滴,叶片儿翠绿娇嫩。

    樊贞收回折扇,眼眸一转,看卫长蕖,冲着卫长蕖温润一笑,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这花瓶中的木芙蓉花可是今早刚采摘的?”

    “没错。”卫长蕖看了樊贞一眼,淡淡回道。

    “珍膳坊的鲜花,每日一换。”

    这位樊家大公子竟然是想帮她解围,为何?他有何目的。

    她可不是天真的少女,相信那什么狗屁英雄救美的事情,樊贞如此做,究竟为了什么。

    暗暗思量一番,卫长蕖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

    得了卫长蕖的回答,樊贞又将视线移到严松的身上。

    “严兄,芙蓉花长在郊外,有虫子实属正常。”话语停住,他伸出手,修长的手臂越过桌面,指尖一挑,随手摘了一片花叶,递给严松,又道:“严兄,你瞧,这芙蓉花,花叶碧油翠绿,就算叶上藏了一条青虫,也很难被发现,你盘中的青虫,多半是从这花叶上掉下去的,而并非珍膳坊的糕点不干净。”

    严松看了看手中的芙蓉花叶,蹙着眉头,将信将疑。

    “樊兄,你何以这般肯定。”

    “若珍膳坊的糕点果真不干不净,这样的糕点送进宫去献给皇上,太后品尝,岂不是污了皇上,太后的金口。”

    樊贞笑了笑,道:“严兄不必心急,樊某自会证明给你看。”

    随即,他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随手将扇子搁在了桌面上。

    “严兄,可否借你的茶杯一用。”

    “有何不可。”严松依言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到了樊贞的手中。

    樊贞提过桌上的茶壶,指腹靠在茶壶壁上,试了试茶水的温度,紧接着,他拎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水在茶杯中。

    茶水倒入杯中,向外滚滚腾出热气,尚还很热。

    卫长蕖站在一旁,挑眼看着,她自然知道,樊贞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说什么。

    果然如她预料,下一秒,樊贞持筷,夹起盘中那条碧油油的青虫,轻轻将其放入茶杯中。

    “樊兄,你这是做什么?”严松不解问道。

    “做什么,待会儿,严兄就明白了。”樊贞道。

    那条青虫落入茶杯之中,不消一分钟的时间,身体就变了色泽。

    樊贞见青虫被烫变了色,随手将茶杯移到严松的面前,道:“严兄,你瞧。”

    严松垂目瞧向杯中,嘀咕道:“这虫子,变颜色了。”

    “没错。”樊贞含笑回道。

    继而,细细向严松解释,“严兄,这条青虫不可能是糕点中自带的。”

    “糕点烹制需要经过高温,若是这条青虫真是糕点中自带的,不应该是先前那种绿油油的颜色,现在,你可明白了。”

    樊贞细细说完,严松笑了笑,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连连向着樊贞拱手,感谢道:“多谢樊兄一番解释,小弟明白了。”

    与樊贞说完,严松立即收隐了脸上的笑容,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一旁“的卫长蕖。

    冷哼道:”哼,今日之事,看在樊兄的面子上,本公子便不予追究了。

    说完,不等卫长蕖作声,他又将视线移到了樊贞的身上,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樊兄,小弟尚还有些要事需处理,今日,就不作陪了,改日,定邀请樊兄畅饮一番,暂且告辞。”

    “嗯。”樊贞含笑点头,“严兄慢走。”

    与樊贞客套一番之后,严松转身欲离去。

    他刚才迈出一步,便被卫长蕖呵声叫住。

    “严公子,且慢。”一道清冷无波的话音响彻赏梅阁。

    “严公子,你不予计较,那是你的事情,今日,你打砸了珍膳坊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想拍拍屁股离开,若是就这样放你走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将来,如何在尚京城混下去。”话说到最后,语气带了几分冷厉之气。

    这樊、严二人搭台唱戏,别以为她卫长蕖看不出来。

    方才,樊贞在袖下对严松打的那个手势,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这两人早就串通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若是她所料不错,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便是那位樊家大公子一手策划的。

    她卫长蕖不惹事,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却不想,这些人老是在她眼前蹦跶,弄幺蛾子,既然这些人要惹她,她也用不客气。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樊贞,严松皆愣了愣。

    只有素风,谷雨清楚,自家小姐是被那姓严的王八蛋给惹毛了。

    严松脚步顿住,足足愣了片刻,才转过身来。

    他神色诧异的看着卫长蕖,道:“姑娘,本公子都不与你计较了,你还想干嘛?”

    卫长蕖心情很不爽,沉了沉眉,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

    “严公子,你不与我计较,但是我却要与你好好清算一笔账。”

    卫长蕖的话题转变太快,严松有些跟不上步调。

    ……发愣的看着卫长蕖。

    卫长蕖懒得与他废话,眸子一转,目光扫向素风,谷雨,吩咐道:“素风,谷雨,你们二人点查一下地上的碎瓷片,算一算,这位严公子一共摔了几只碟子,几只杯子,一定要点算仔细了,待会儿照价赔偿。”

    “是,小姐。”素风,谷雨齐齐应声。

    严松……发愣的看着卫长蕖,尚还未回过神来。

    樊贞曾见过卫长蕖马蹄下救人,曾见过她一两句话便将窦清婉气得吐血,知道她性情泼辣,很有胆识,是以,此刻,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便收回了心神。

    听卫长蕖吩咐素风,谷雨清点地上的碎瓷片,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女人够然够特别。

    趁素风,谷雨尚还在清点地上的碎瓷片,卫长蕖看着一脸愣滞的严松,继续道:“严公子。”

    卫长蕖的话音在耳畔响起,严松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他凝视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这一看,正好见卫长蕖的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

    卫长蕖勾着唇角,淡淡道:“严公子,除了这一地的碎瓷片,咱们还有另一笔账要算。”

    “翠红,你进来。”音量拔高了两分,冲着门外吩咐。

    翠红是赏梅阁的丫鬟,涂了烫伤药,自然要回赏梅阁伺候客人。

    卫长蕖早发现她猫着身子,胆战心惊的躲在门外。

    翠红听到卫长蕖唤自己,应了一声,低眉顺目走进了赏梅阁。

    “小姐,您找翠红有事?”站在卫长蕖的身旁,小声问道。

    卫长蕖微微侧目,看了翠红一眼,吩咐道:“翠红,将头抬起来,抬高一些。”

    翠红依言照做,将头抬得高高的。

    “严公子,你烫伤了我珍膳坊的丫鬟,这笔账,又该如何算?”卫长蕖看着严松,冷声道。

    此时此刻,卫长蕖毫无掩藏,谈吐间,她身上的那股犀利之气明显溢出,还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严松对着卫长蕖的眸子,瞧见她眸底的冷意,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原来,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刁钻,厉害。

    “你……想怎样?”咽了咽唾沫,问道。

    卫长蕖巧然一笑,耸了耸肩,道:“我不想怎样,烫伤珍膳坊的丫鬟,赔医药费,打砸了珍膳坊的东西,赔钱,就这么简单。”

    “翠红被你泼茶烫伤了脸,起码半月不能上工,她一个月的工钱是四两银子,半个月就是二两,这二两银子的工钱,你得赔,另外,珍膳坊给她买烫伤药,花了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的医药费,你得出,加起来,一共是七两。”

    听卫长蕖絮絮叨叨,有条不紊的说完,严松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他泼一杯茶水,竟泼折了七两银子。

    樊贞挑目,紧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看,目光在她眉宇间游离。

    听了卫长蕖方才那番话,他嘴角处的笑意越发浓厚,眸子里闪烁着微光,显然,对卫长蕖这个人,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小丫头片子真有意思,比他府上所有的姬妾都有意思。

    若是能将这小丫头片子弄回去暖床,倒是极为不错。

    卫长蕖对樊贞没有半点好感,半眼懒得瞧他,此刻,自然没有觉察他内心龌龊的想法。

    过了半响,素风禀道:“小姐,一共摔坏了五只碟子,三只茶杯。”

    “一只牡丹鸳鸯碟,一只竹报平安碟,一只龙凤呈祥碟,一只喜鹊鸣柳碟,还有一只琉璃碟。”

    “嗯,我知道了。”卫长蕖点点头。

    继而,红唇轻启,又对严松道:“严公子,你摔坏的那只牡丹鸳鸯碟价值十两银子,竹报平安碟八两银子,龙凤呈祥碟二十两银子,喜鹊鸣柳碟八两银子,琉璃碟最贵,三十两银子,至于那三只茶杯,比较便宜,三只一共是八两银子,合计八十四两。”

    默了默,继续道:“算上方才的医药费,一共是九十一两。”

    卫长蕖噼里啪啦算完,严松听得一愣一愣的。

    九十一两银子,他身上可没这么多钱。

    虽然他是户部侍郎府的公子,但是却是庶出的,平时游手好闲,毫无建树,不招人待见,一个月的月银就那么几两银子而已,今日,他之所以敢摆谱,到珍膳坊大吃大喝,完全是樊家大公子出的钱。

    九十一两银子,打死他也赔不出来,就算赔得起,他也不想赔。

    脑中一转,严松指了指桌上的花瓶,狡辩道:“本公子凭什么要赔钱,那盘糕点中有虫子,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那虫子不是糕点中自带的,却也是从那芙蓉花上掉下去的,是你们珍膳坊的花不干净,是你们珍膳坊的错,本公子险些吞了虫子,打砸几只碟子,杯子出气,又有何不可。”

    哼,卫长蕖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早就知道,这严松定会抵死否认,拒不赔钱。

    卫长蕖将视线移到花瓶上,几步走到桌前,不紧不慢持起桌上的花瓶。

    勾唇一笑,道:“严公子,樊公子,你们二位可看仔细了,这束芙蓉花上并无一个虫眼,若是那条青虫真是自花束上掉下去的,试问,这花束没有虫眼,说得过去吗?”

    说完,伸手将那几枝芙蓉花从花瓶中拔了出来,递给樊贞细看。

    “樊公子,既然你如此大公无私,见义勇为,心存正义感,就请你仔细检查这几枝芙蓉花,若是能找出一个虫眼,证明那虫子是从这花束上掉下去的,珍膳坊自愿给严公子道歉,并且赔偿严公子,若是找不出一个虫眼,无法证明二位刚才所说,就请严公子赔给珍膳坊九十一两损失费。”

    “虽然我卫长蕖乃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最后一句,语气赫然冷厉。

    樊贞拿着花束,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实没发现一个虫眼。

    他挑了挑,审视的看了卫长蕖一眼。

    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的眼神,竟然如此犀利,心智如此聪慧,这等细小的端倪都看出来了。

    樊贞笑了笑,优雅,从容的将手中的芙蓉花重新插入花瓶。

    “卫姑娘,今日这事儿,确实是严兄不对,不如这样,珍膳坊的所有损失,本公子替严兄赔偿,你看如何?”

    有人赔钱,卫长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冲着樊贞巧然一笑,爽口道:“如此,便多谢樊公子了,一共是九十一两白银。”说话间,已经将手伸到了樊贞的面前。

    樊贞性情内敛,心机深沉,素来,脸上不会轻易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此刻,见卫长蕖伸手要钱,他眸色微微一滞,一时没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看着卫长蕖,脸色略有些诧异。

    “哈哈哈……”稍重片刻,他晃了晃折扇,爽朗的大笑出声。

    “没想到,卫姑娘竟是如此豪爽之人。”

    说完,便自怀中取了一张银票,伸手递到卫长蕖的手中,“这是一百两的银票。”

    卫长蕖接过银票,利落的收入袖中,找了九两碎文银,还给了樊贞,道:“珍膳坊堂堂正正做生意,不多收顾客半个铜子。”

    樊贞深沉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接过九两文银,收入钱袋。

    趁卫长蕖不注意,他冲着一旁的严松暗暗使了个眼色。

    严松会意,对樊贞拱手作揖,道:“方才,多谢樊兄替小弟解围,小弟有事,先行告辞,改日再邀请樊兄共酌。”

    “嗯,”樊贞嘴角含笑,点点头,“严兄慢走。”

    在卫长蕖面前,他言谈举止高贵,优雅,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面如春风暖玉,一副温雅公子的模样。

    严松前脚离开,樊贞温笑着,对卫长蕖道:“卫姑娘,难得你我二人有缘,恕在下冒昧一问,是否可以邀请卫姑娘去隔壁雅室饮一杯清茶。”

    卫长蕖笑看着樊贞,将他脸上的笑容收入眸底,暗暗揣摩着他的心思。

    今日,这位樊大公子演这么一出好戏,究竟是为何,她着实还未弄明白。

    方才,樊贞对严松使的那个眼色,实则她是看见了的,只不过是装作视而不见,既然想请她喝茶,那么,她便随他去,她倒是想看看,这位樊大公子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

    “即是樊公子盛情相邀,我又怎好拒绝,樊公子,请。”卫长蕖巧笑嫣然道。

    樊贞拂了拂袖子,将一只手摊到卫长蕖面前,道:“卫姑娘,请先行。”

    卫长蕖也不扭捏,迈开脚步,潇洒自如的走在了樊贞的前面。

    樊贞早在牡丹阁点好了茶水,点心。

    到了牡丹阁,两人面对而坐,樊贞亲自给卫长蕖斟了一杯温茶。

    “卫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建树,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令在下佩服之至啊。”樊贞见卫长蕖沉默不语,便找话题与卫长蕖寒暄。

    卫长蕖最讨厌与人打官腔,尤其是,对方还是那种阴险,狡诈,心机深沉之人。

    “哪里,哪里,樊公子过奖了。”卫长蕖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有些厌烦。

    她就不信,这位樊大公子辛辛苦苦演戏,想方设法的接近她,只是为了和她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

    樊贞轻抿一口茶水,缓缓放下茶杯,看着卫长蕖,温笑道:“在下也酷爱经商,可算,与卫姑娘志趣相投,迄今,樊家名下有几十家商铺,十几家酒楼,在下一人打理,着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樊贞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一边品茶,一边暗自打量着卫长蕖的神色。

    卫长蕖半身喂入椅子,翘着一条腿,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樊贞,她神色如常,眸中没有一丝一毫波澜,任樊贞看不出任何端倪。

    ------题外话------

    今天总算更多点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