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杀人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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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絮尖叫起来,她气愤地冲过去一巴掌扇在抱琴脸上。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对自己的亲侄儿下毒手!究竟是谁,给了你什么好处,连我你也敢陷害!”

    抱琴嘴角溢血,却依旧死咬不放。

    “事到如今小姐还要抵赖吗?你在罗府没有地位,在娘家又不受重视,但你一心想着重回往日风光,所以巴结上太子妃,才做下这等狠心事不是吗?”

    “住口!住口!荒谬!”

    阮絮简直气疯了,她上前对着抱琴就是一阵踢打,却被万灵素身边的嬷嬷拉开,金盏扶着气息奄奄的万灵素坐起来,她虽然虚弱,但双眸中的冷厉却让人不敢直视,她抬头看着梁太君和阮风亭。

    “这个孩子……是夫君唯一的血脉,更是阮家正统的继承人,阮家难道准备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吗?”

    万灵素的话,已然是逼着阮风亭处置阮絮,阮风亭心绪烦乱,嫡孙之死让他心痛惋惜,但阮絮到底不是别人,而是他宠爱的女儿,他固然恨她狠毒,但到底有些犹豫,相较而言,梁太君却冷酷得多,阮琦已死,这个遗腹子相当于万灵素唯一的支撑,也是他阮家和将军府维系关系的纽带,阮絮杀了这个孩子,等于毁了阮家的前途,叫她如何不恨。

    “谋害阮府嫡孙的凶手,无论是谁我都绝不会放过,灵素放心,你且好好养着,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梁太君话音刚落,冯妈妈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她向身后几个妇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当即上前架住阮絮,阮絮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也明白梁太君不会对她留情,连忙挣扎着爬过去抱住阮风亭的腿。

    “父亲救我!女儿真的没做过啊!父亲!”

    看着阮絮头发散乱,满面泪痕的模样,阮风亭有些动摇,但梁太君冰冷的声音马上点醒了他。

    “她既然能对亲侄下手,就没有顾念过血脉相连四个字,还算什么阮家的女儿?只不过是个丧心病狂的凶徒,若你还要纵容包庇,便是寒了阮家上下的人心,今后还有谁会一心一意为这个家奔走?”

    比起毫无用处只会添乱的阮絮,万灵素才是阮家不可失去的主心骨,宫中,黄嫔又巴结上了饶妃,四公主也有可能成为东篱王妃,她们都对万灵素极为信任,今后,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还需要万灵素为之周旋,阮风亭想到这一点,果断推开阮絮,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把她和那个贱婢拖下去关押起来,等待处置。“

    阮絮面如死灰,可无论她如何哭嚎踢打,阮风亭和梁太君都没有理会,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平静,梁太君此时已是心力交瘁,她冷冷地看了阮酥一眼,很后悔当初没有坚信“白子”之说,只要阮酥出现在这里,阮家总是躲不过血光之灾,她刚欲开口赶她出去,万灵素却发话了。

    “大妹妹能否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尽管心中不情愿,但梁太君与阮风亭交换过神色,都觉得现在安抚万灵素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交待金盏要好好照顾少夫人之后,便退出了她的卧房。

    阮酥于是走到万灵素床前坐下,覆上她的手,还未开口安慰,万灵素便对上她的眼睛。

    “我知道,我儿之死……并不是絮儿下的手。”

    阮酥神色一顿,抱琴之所以攀咬阮絮,只是因为仇恨,看阮絮的样子真的并不知情,可曾经建议阮风亭杀她灭口的人,阮酥难道会站出来替她洗刷冤屈吗?她逃若不过这一劫,阮酥乐见其成,可是万灵素既然也看明白了,为什么却……

    万灵素反手握紧阮酥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刺骨,可是异常有力,她没有像所有痛失失去麟儿的母亲那样倒下,心中的悲恨反而驱使她变得更加坚韧。

    “如今阮家势败,你爹和祖母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绝不会为了我的儿子,去与太子府讨公道,大妹妹想要絮儿死,我便成全妹妹,只希望你能替我的儿子报仇,我要祁清平,血债血偿!”

    阮酥看着她被绝望扭曲了的面容,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轻而冷酷。

    “大嫂放心,这件事,阿酥应下了,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昏暗的柴房内,一团人影缩在柴堆之中,抱着自己低声饮泣,玄澜推开门,一束光线打在那人身上,腐烂的血肉已经自手掌攀爬到了脖颈、下巴,模样可怕又凄惨。

    玄澜在柴房内找了把椅子抬过来,吹掉积灰,垫上一方丝帕,阮酥便就着那椅子坐下,低头温柔地注视着几乎面目全非的抱琴。

    “这毒已经蔓延至全身,你应该明白自己是活不过今夜了,该交待的,便老实交待了吧!”

    抱琴麻木地流着眼泪,却依旧一言不发,阮酥很有耐心地道。

    “你勾引罗钦,还在阮絮眼皮子底下怀了孩子,被她知晓,不仅毒打了你一顿,还给你强行堕胎,你恨她甚深,所以事情败露以后,你自知没有活路,便死也要拉扯上她,对吗?”

    抱琴猛地抖了一下,抬头怔怔地看着阮酥,似乎很意外她如何知晓自己和阮絮的恩怨。

    阮酥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来这里之前,她先去看了阮絮,她那个狗急跳墙的妹妹,到了生死关头,哪里还管来得是谁,厚着脸皮向她喊冤求救,阮酥才一出言引诱,她便把对抱琴下手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知道了想要的情报,她也不准备给她洗冤就对了。

    “只要你告诉我和太子妃的交易,我便不会说出真相,让阮絮陪你一起死,如若不然,你就自己一个人悲惨地去死,你可想清楚了。”

    抱琴听见阮絮还有可能脱身,面目立马变得狰狞,她连忙爬起来对阮酥磕头。

    “大小姐,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但求你……不要放过二小姐,还有,我家中还有母亲和弟弟,你能不能帮我保全他们逃离太子妃的毒手?”

    阮酥应承得很大方。

    “你也知道我的本事,这些我都能轻易做到,你死后,你的家人,我会安排离开京城,给他们新的身份,保证祁清平这辈子都找不到,你说吧!”

    抱琴放了心,情绪重新平稳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方道。

    “太子妃本来想要嫁祸的人,是大小姐您,她说您和少夫人相交甚好,必定会来看望初生的侄子,而且以您素来的习惯,一定会送小少爷一套玲珑阁打造的佩饰,届时我只要借机下手,您便有理说不清,阮家不会放过您,少夫人也会和您反目……那个毒药,其实是有解药的,只不过我准备回房涂抹时,却被老夫人逮了个正着,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

    “大小姐,您别怪我,我知道您厉害,我是不敢害您的,但太子妃拿我的母亲和弟弟的性命威胁,我实在没有办法……”

    阮酥笑道。

    “我知道,因为你恨极清平,才在最后把她供了出来。”

    “我很后悔不该意气用事,若是被太子妃知道,她一定会杀了我母亲和弟弟,大小姐,你一定要遵守承诺啊!”

    “放心,我决不食言,你安心上路吧!”

    看了抱琴一眼,阮酥起身走出柴房,她身边的玄澜十分气愤。

    “祁清平可真够狠毒的!为了陷害姐姐,竟然拿一个初生婴儿的性命做筹码,无论怎么说,老夫人对她也算有知遇之恩,她这么做实在是没有良心!”

    阮酥冷冷一笑。

    “良心是什么东西?在清平眼中,阮家早已没有利用价值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祁清平又不是第一次和我过招,她也该知道,要对付我,这种小把戏可没有万全把握。抱琴那丫头心智不坚,万一事情败露,她便会同时被阮家和将军府记恨上,究竟是什么驱使她冒这么大的险……”

    两人边走边谈,绕过湖边,正往大门走去,却在石桥上被阮风亭拦下,他的神色十分焦灼,听闻阮酥去看阮絮,便急忙赶了过来,当然,并不是害怕阮酥会对阮絮下毒手,而是阮酥之前说的那件事,让他极度坐立不安。

    “你忘了你今日回来是干什么的?那件事还未说清楚,你这就要走了?”

    他抓着阮酥手臂,好似抓住一棵救命稻草,阮酥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无比厌恶。

    从来没有把她看做亲生骨肉的父亲,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却又妄想让她善后,他和阮絮可真是一个德行。

    “父亲却不想想,谁才是最怕这件事败露的人?天塌下来,自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撑着,父亲倘若擅自动作,把对方逼急了,只怕对您没有什么好处。”

    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阮风亭略一迟疑,阮酥已经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阮风亭还欲上前,却被玄澜抽出佩剑逼得连连后退,只得眼睁睁看着阮酥的影子消逝在夕阳之中。

    上了马车,玄澜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道了出来。

    “姐姐难道不准备把印墨寒的身份告诉你爹?”

    阮风亭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狗急跳墙,用尽办法除掉印墨寒,不管能不能得手,总归是符合阮酥的期待,可阮酥却没有这么做,这让她很是不解。

    阮酥没有回答,她掀开车帘,望着如血的残阳,心中也没有答案。

    理智告诉她,若要报前世之仇,便不该放过这个机会,可是知道印墨寒与她一样的复仇者身份后,她反而迷茫了。

    九十六条人命,与割肉剜骨相比,究竟哪一个更痛?

    她理解印墨寒的做法,但却不能原谅印墨寒对她的残忍,阮风亭欠印墨寒的血债该偿,但印墨寒欠她的,她也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