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20 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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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一场很久很累的梦，于佩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独自躺在一间到处是仪器的洁净病房里。
身为医生，这是她不算陌生的地方——
重症监护室，俗称ICU。
发觉周围竟没一个人守候在侧，活动手脚确定都还完好如初的她不由撇撇嘴，自己都进ICU了啊，居然没一个人陪伴着，老秦啊，尽欢啊，爹啊，白玥啊，你们这些家伙要不要这么把我当汉子看待？就因为我是医生，对ICU还算了解嘛？哼，等我好起来，看不一个个敲诈你们！
熟练拔掉氧气管，又勉强坐起去掉身上的各种东西，按下床头控制键的她恨恨怨了一通后才发觉：
呃……这是国内的医院么？
还是……仍在肯尼亚？
正当她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判断时，一个护士走到外间，见她懵懂的坐在床.上，先是惊诧，随后几乎是手忙脚乱的穿戴好口罩和防感染服，打开门进来，激动道：“于小姐，您醒啦？”
看来真的回到国内了！
不过，梁泽呢？
面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绽放，她立刻朝莫名激动的护士急问：
“梁泽呢？就是和我一样感染病毒的那位先生？他情况怎么样？”
“梁先生已经痊愈，在外面呢。我去通知他，噢，不……我立刻叫医生过来，您稍等。”
护士又像风一样冲出去，注意到她方才的装备，于佩知道自己眼下自己绝不能够自作主张的出去，以免万一。片刻之后，医生率先进来，跟随其后的，最先是梁泽，然后是老爸，再是秦纵遥，何尽欢，徐唐，白玥，最后一个趾高气昂的，正是自己借名的“梁翘”。并不知道躺了多久，只是觉得又重新见到熟悉的亲人朋友，素来不喜伤感的她也忍不住有几分唏嘘，甚至想落泪。
眼神认真而长久的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身穿一件卡其色短夹克和牛仔裤的梁泽身上，她注意到，对方也在看自己——
眸光闪闪处，欣慰和喜悦如同两团蓝色微光，照亮他琉璃般的明净瞳孔。
“我先进去给于小姐做一个简单检查，你们还是在外面等吧。初步检查之后，再是仔细全面检查，另外，按照规定，即使检查病毒已经完全被消灭，还是必须隔离一周。”医生对外面的一群人交代后，然后也穿上护士早备好的防感染服以及特制口罩，和护士一道飞快的推门而入。
大概半小时后，医生在一干人的翘首期盼下总算出来，欣喜道：
“差不多没有什么问题，等会儿会有护士来带于小姐去接受各项仔细检查。你们……”
于大维老泪纵横，这大半个月来，他日夜难安，头发一丛又一丛的白，只怕宝贝女儿再醒不过来。
这下好了，她总算醒过来，老天爷保佑！
“于叔，我们……”收到于佩隔着玻璃递来的眼神，聪明过人的秦纵遥瞬间get到她的意思，看看腕表，建议道：“正好快到晚餐时间，我们去外面吃顿好的庆祝庆祝吧。医生不是说过的么，只要于佩醒来，就是代表脱离危险。现在……我们让梁泽留下来，让他们两说说话吧。”
他迅速瞄了一眼似乎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的男子，又小心打量着于大维的脸色。
得知于佩是为陪伴梁泽而主动感染导致差点丢掉一条命，于大维没少对梁泽生闷气，如今当了父亲，他倒是能够理解于叔的心情，儿女就是父母的心头肉，要将心头肉割下，谁都得活生生疼死啊。只不过，于佩是个那么有主见的女孩，她既然决定和梁泽一起面对，就意味着旁人无论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想到这，秦纵遥偷偷朝里面的于佩投去一个“鄙视你女生外向”的眼神。
可惜，里面的于佩光顾着和梁泽对视，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他？
何尽欢也立即明白丈夫的意思，她亲切挽住于大维的手臂，柔声附和：
“就是啊，于叔，这么多天，您一直吃不好睡不下，现在于佩醒来，要是知道您这么担心，肯定也会难过，说不定还要骂纵遥和我，怪我们没有照顾好您呢。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让司机送老爷子和康康过来，咱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庆祝。老爷子可惦记您啦，没有您在身旁，其他人跟着，他全看不顺眼呢。”
除开于佩，在这个世界上，和于大维感情最深的，莫过于二十几年风雨相伴的秦道远。
听她这么一说，其实也看出女儿那点小心思的于大维于是顺着台阶下：
“那好吧，正好，好几天没看到康康，我还挺想他呢。”
“纵遥，你给老爷子和司机打电话。徐唐，你先去外面找间餐厅，要个包房吧。”
扶着于大维慢慢走出去，其他人也慢慢退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的秦纵遥走在最后。
注意到走在倒数第二的梁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快走几步跟上，淡漠道：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么？”
“有吗？”
高跟鞋敲打着地面，梁翘扭动纤腰款款婷婷的走着，翻了个白眼。
之前，那不是打着想挖走于大维的主意么？
现在呢，于佩的命都是秦纵遥救回来得，于大维的忠诚，只可能交付在秦家。
“我警告你，如果你哥愿意和于佩在一起，我希望，中间不要出现任何没必要、没意义的阻挠。”秦纵遥停步，暗蓝条纹西装包裹着修长完美的身材，别有一股清贵从容的气度，和冷酷又决绝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还有，如果最后于佩嫁去梁家，我也希望她得到应有的尊重，否则……”
“否则怎样？”
搞不懂为什么这个自己青睐有加的男人每回同自己说话就免不了冷凝和威胁，梁翘既委屈又窝火。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把你引以为傲的品源之饮包围狙击掉么？”
薄唇轻轻一启，秦纵遥勾出抹冷笑：
“于佩相当于我半个妹妹，除开尽欢，秦映荷，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的女孩。怎么和她相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这句，秦纵遥再也不看她，径直掠过，留下一脸不甘同时还气急败坏的梁翘握拳怒问：
“秦映荷……是谁？”
“我未来的女儿。”
“……”
这恩爱秀得……
还未来的女儿，谁能肯定他这辈子肯定有个女儿啊？
靠，简直气死人了！
暗蓝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拐角处，如同被匕首直插心房的梁翘恨恨蹬了蹬高跟鞋，尖锐声响引得路过的两个男医生频频侧目。
——*——*——
尽管初步证明感染过一回的病人不会再度感染，但是，医生还是谨慎的要求梁泽暂时不能进去。于是，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两人只能隔着玻璃窗四目相望。没有仪器管的束缚，于佩能够跳下床自由活动，因连续多日都有输入特配营养液，她也并不觉得虚弱，反倒是外面的梁泽，虽说已然康复，如玉般的面庞上还敷着一层苍白，越发衬得眉眼乌黑，唇红鼻挺。
他比之前瘦了很多，下巴的线条变得尖利，知道这段时间他肯定饱受心灵的折磨和别人的埋怨，她微微有些心疼。
“你……感觉……怎么样？”
许久不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她伸手按上玻璃窗，落手的位置，正好是他瘦削如削的右脸。
话一说完，她才意识到，玻璃是特殊材料所致，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从进来便始终没有开口的梁泽静静凝望着嘴唇张了张，还主动将手抚上来的女孩，一时间百感交集，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大半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只是，眼看她只能安静躺在里面，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他的心里，真的好难受：有自责的内疚，也有真切的心疼。因此，虽然自己不能进去，还是每天会来守在外头——
他永远无法忘记在肯尼亚，于佩风风火火冲进屋饮血之后说过的话：
与其怕你一个孤独寂寞冷，与其留我再外面魂不守舍的等，还不如进来陪着你……
眼看她只能躺在隔离的重症监护室，他所能做的，也唯有陪着她，一遍又一遍的祈祷，让上天将那个明媚快活的女子留在人间。
或者说，留在身边。
“听不到啊……”
于佩喃喃念叨，有些失望，刚刚应该叫老秦给自己一个手机，这样就能和他打电话啊，真笨。
想了想，她正要打手势，只见外面眸光幽幽的男人正举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再说，待她点头表示知道之后，那根修长匀称的手指缓缓往下，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开始在玻璃窗上写着什么。两人是面对面的位置，于佩仔细盯着他的手指移动，生怕错过一撇一捺，从而看不清楚他写的是什么。
四个字，他写了很久。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眼神灼灼的于佩忽然用力抿住嘴唇，两颗眼泪滑落的同时，嘴角同时扬起一抹开怀的弧。
君子一言——
他写的是君子一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几乎是立刻便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自己醒来前关于两人最后的对话。
他说，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试着相爱，试着在一起吗？
他说，怜悯，感激，内疚或责任他全部不能否认，但还是希望能用时间去证明……
两朵红云悄悄飞上苍白瘦削的面庞，她就这么望着玉树临风的他，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即使没有说任何话，彼此却已明白，两个人想要说的话，皆在刚刚的四个字当中。缓缓深处右手隔着玻璃与他的右掌相对，同样百感交集的于佩用力点头，表示她明白他的所说，理解他的所做，更记得他们之间有过的对话。
“梁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妥当，现在要带于小姐去做全面检查。”
护士推门而入，轻轻打断这一对凝视彼此的男女。
梁泽转身，道谢过后，不容拒绝的道：
“我要陪她一起。”
“可是许医生说……”
“不管许医生说什么，我都要陪她一起。”
梁泽温和而坚定的回应，随后回头，看向玻璃窗内兀自朝这边浅笑的女孩——
自己肯定是要陪她一起的，不是么？
恰如在肯尼亚，她义无反顾的陪伴过自己。
估摸自己也劝不动，护士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用卡打开门禁。
这大半个月，梁泽从最初的虚弱到慢慢恢复，始终坚持不变的就是每天守在外头，期望第一时间得到于佩苏醒的消息，她全看在眼里，还曾在心里嘀咕过，这位梁先生真是够重情义啊，后来才知道，里面躺着的于小姐更勇敢执着，如此般配的两个人，从此以后，都会选择陪伴在对方身边了吧。
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
护士推开门，交代几句后，领着佩戴上特制口罩的于佩往外走。
她清晰的看到，守在外面的温雅男子正朝这边露出海水般的温柔笑意，身旁的女孩脸上亦是笑靥似朝霞般灿烂。
嗯，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此情，此景。
像是做了一场很久很累的梦，于佩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独自躺在一间到处是仪器的洁净病房里。
身为医生，这是她不算陌生的地方——
重症监护室，俗称ICU。
发觉周围竟没一个人守候在侧，活动手脚确定都还完好如初的她不由撇撇嘴，自己都进ICU了啊，居然没一个人陪伴着，老秦啊，尽欢啊，爹啊，白玥啊，你们这些家伙要不要这么把我当汉子看待？就因为我是医生，对ICU还算了解嘛？哼，等我好起来，看不一个个敲诈你们！
熟练拔掉氧气管，又勉强坐起去掉身上的各种东西，按下床头控制键的她恨恨怨了一通后才发觉：
呃……这是国内的医院么？
还是……仍在肯尼亚？
正当她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判断时，一个护士走到外间，见她懵懂的坐在床.上，先是惊诧，随后几乎是手忙脚乱的穿戴好口罩和防感染服，打开门进来，激动道：“于小姐，您醒啦？”
看来真的回到国内了！
不过，梁泽呢？
面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绽放，她立刻朝莫名激动的护士急问：
“梁泽呢？就是和我一样感染病毒的那位先生？他情况怎么样？”
“梁先生已经痊愈，在外面呢。我去通知他，噢，不……我立刻叫医生过来，您稍等。”
护士又像风一样冲出去，注意到她方才的装备，于佩知道自己眼下自己绝不能够自作主张的出去，以免万一。片刻之后，医生率先进来，跟随其后的，最先是梁泽，然后是老爸，再是秦纵遥，何尽欢，徐唐，白玥，最后一个趾高气昂的，正是自己借名的“梁翘”。并不知道躺了多久，只是觉得又重新见到熟悉的亲人朋友，素来不喜伤感的她也忍不住有几分唏嘘，甚至想落泪。
眼神认真而长久的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身穿一件卡其色短夹克和牛仔裤的梁泽身上，她注意到，对方也在看自己——
眸光闪闪处，欣慰和喜悦如同两团蓝色微光，照亮他琉璃般的明净瞳孔。
“我先进去给于小姐做一个简单检查，你们还是在外面等吧。初步检查之后，再是仔细全面检查，另外，按照规定，即使检查病毒已经完全被消灭，还是必须隔离一周。”医生对外面的一群人交代后，然后也穿上护士早备好的防感染服以及特制口罩，和护士一道飞快的推门而入。
大概半小时后，医生在一干人的翘首期盼下总算出来，欣喜道：
“差不多没有什么问题，等会儿会有护士来带于小姐去接受各项仔细检查。你们……”
于大维老泪纵横，这大半个月来，他日夜难安，头发一丛又一丛的白，只怕宝贝女儿再醒不过来。
这下好了，她总算醒过来，老天爷保佑！
“于叔，我们……”收到于佩隔着玻璃递来的眼神，聪明过人的秦纵遥瞬间get到她的意思，看看腕表，建议道：“正好快到晚餐时间，我们去外面吃顿好的庆祝庆祝吧。医生不是说过的么，只要于佩醒来，就是代表脱离危险。现在……我们让梁泽留下来，让他们两说说话吧。”
他迅速瞄了一眼似乎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的男子，又小心打量着于大维的脸色。
得知于佩是为陪伴梁泽而主动感染导致差点丢掉一条命，于大维没少对梁泽生闷气，如今当了父亲，他倒是能够理解于叔的心情，儿女就是父母的心头肉，要将心头肉割下，谁都得活生生疼死啊。只不过，于佩是个那么有主见的女孩，她既然决定和梁泽一起面对，就意味着旁人无论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想到这，秦纵遥偷偷朝里面的于佩投去一个“鄙视你女生外向”的眼神。
可惜，里面的于佩光顾着和梁泽对视，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他？
何尽欢也立即明白丈夫的意思，她亲切挽住于大维的手臂，柔声附和：
“就是啊，于叔，这么多天，您一直吃不好睡不下，现在于佩醒来，要是知道您这么担心，肯定也会难过，说不定还要骂纵遥和我，怪我们没有照顾好您呢。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让司机送老爷子和康康过来，咱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庆祝。老爷子可惦记您啦，没有您在身旁，其他人跟着，他全看不顺眼呢。”
除开于佩，在这个世界上，和于大维感情最深的，莫过于二十几年风雨相伴的秦道远。
听她这么一说，其实也看出女儿那点小心思的于大维于是顺着台阶下：
“那好吧，正好，好几天没看到康康，我还挺想他呢。”
“纵遥，你给老爷子和司机打电话。徐唐，你先去外面找间餐厅，要个包房吧。”
扶着于大维慢慢走出去，其他人也慢慢退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的秦纵遥走在最后。
注意到走在倒数第二的梁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快走几步跟上，淡漠道：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么？”
“有吗？”
高跟鞋敲打着地面，梁翘扭动纤腰款款婷婷的走着，翻了个白眼。
之前，那不是打着想挖走于大维的主意么？
现在呢，于佩的命都是秦纵遥救回来得，于大维的忠诚，只可能交付在秦家。
“我警告你，如果你哥愿意和于佩在一起，我希望，中间不要出现任何没必要、没意义的阻挠。”秦纵遥停步，暗蓝条纹西装包裹着修长完美的身材，别有一股清贵从容的气度，和冷酷又决绝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还有，如果最后于佩嫁去梁家，我也希望她得到应有的尊重，否则……”
“否则怎样？”
搞不懂为什么这个自己青睐有加的男人每回同自己说话就免不了冷凝和威胁，梁翘既委屈又窝火。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把你引以为傲的品源之饮包围狙击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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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佩相当于我半个妹妹，除开尽欢，秦映荷，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的女孩。怎么和她相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这句，秦纵遥再也不看她，径直掠过，留下一脸不甘同时还气急败坏的梁翘握拳怒问：
“秦映荷……是谁？”
“我未来的女儿。”
“……”
这恩爱秀得……
还未来的女儿，谁能肯定他这辈子肯定有个女儿啊？
靠，简直气死人了！
暗蓝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拐角处，如同被匕首直插心房的梁翘恨恨蹬了蹬高跟鞋，尖锐声响引得路过的两个男医生频频侧目。
——*——*——
尽管初步证明感染过一回的病人不会再度感染，但是，医生还是谨慎的要求梁泽暂时不能进去。于是，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两人只能隔着玻璃窗四目相望。没有仪器管的束缚，于佩能够跳下床自由活动，因连续多日都有输入特配营养液，她也并不觉得虚弱，反倒是外面的梁泽，虽说已然康复，如玉般的面庞上还敷着一层苍白，越发衬得眉眼乌黑，唇红鼻挺。
他比之前瘦了很多，下巴的线条变得尖利，知道这段时间他肯定饱受心灵的折磨和别人的埋怨，她微微有些心疼。
“你……感觉……怎么样？”
许久不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她伸手按上玻璃窗，落手的位置，正好是他瘦削如削的右脸。
话一说完，她才意识到，玻璃是特殊材料所致，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从进来便始终没有开口的梁泽静静凝望着嘴唇张了张，还主动将手抚上来的女孩，一时间百感交集，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大半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只是，眼看她只能安静躺在里面，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他的心里，真的好难受：有自责的内疚，也有真切的心疼。因此，虽然自己不能进去，还是每天会来守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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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她只能躺在隔离的重症监护室，他所能做的，也唯有陪着她，一遍又一遍的祈祷，让上天将那个明媚快活的女子留在人间。
或者说，留在身边。
“听不到啊……”
于佩喃喃念叨，有些失望，刚刚应该叫老秦给自己一个手机，这样就能和他打电话啊，真笨。
想了想，她正要打手势，只见外面眸光幽幽的男人正举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再说，待她点头表示知道之后，那根修长匀称的手指缓缓往下，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开始在玻璃窗上写着什么。两人是面对面的位置，于佩仔细盯着他的手指移动，生怕错过一撇一捺，从而看不清楚他写的是什么。
四个字，他写了很久。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眼神灼灼的于佩忽然用力抿住嘴唇，两颗眼泪滑落的同时，嘴角同时扬起一抹开怀的弧。
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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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几乎是立刻便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自己醒来前关于两人最后的对话。
他说，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试着相爱，试着在一起吗？
他说，怜悯，感激，内疚或责任他全部不能否认，但还是希望能用时间去证明……
两朵红云悄悄飞上苍白瘦削的面庞，她就这么望着玉树临风的他，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即使没有说任何话，彼此却已明白，两个人想要说的话，皆在刚刚的四个字当中。缓缓深处右手隔着玻璃与他的右掌相对，同样百感交集的于佩用力点头，表示她明白他的所说，理解他的所做，更记得他们之间有过的对话。
“梁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妥当，现在要带于小姐去做全面检查。”
护士推门而入，轻轻打断这一对凝视彼此的男女。
梁泽转身，道谢过后，不容拒绝的道：
“我要陪她一起。”
“可是许医生说……”
“不管许医生说什么，我都要陪她一起。”
梁泽温和而坚定的回应，随后回头，看向玻璃窗内兀自朝这边浅笑的女孩——
自己肯定是要陪她一起的，不是么？
恰如在肯尼亚，她义无反顾的陪伴过自己。
估摸自己也劝不动，护士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用卡打开门禁。
这大半个月，梁泽从最初的虚弱到慢慢恢复，始终坚持不变的就是每天守在外头，期望第一时间得到于佩苏醒的消息，她全看在眼里，还曾在心里嘀咕过，这位梁先生真是够重情义啊，后来才知道，里面躺着的于小姐更勇敢执着，如此般配的两个人，从此以后，都会选择陪伴在对方身边了吧。
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
护士推开门，交代几句后，领着佩戴上特制口罩的于佩往外走。
她清晰的看到，守在外面的温雅男子正朝这边露出海水般的温柔笑意，身旁的女孩脸上亦是笑靥似朝霞般灿烂。
嗯，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