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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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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怎么样?”

    凉席坐在我的床上,抚摸着我新换的床单被套,样子是在关心一个病人。现在的天气是最炎热的,凉席依旧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深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棕色大头皮鞋,好像要把自己捂得更白。

    “不怎么样。”我随意地点着鼠标,“你入镜了,离我远点。”

    直播间里的粉丝开始询问我身旁的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又要开始肉搏,我笑了笑。粉丝们会研究我的笑容一个小时,以分析我身旁刚刚入镜的男人究竟是不是我的“新欢”。

    凉席立即向旁边坐了坐,拿起我床头柜上曾经的清纯玉照,频繁点头:“照得不错。”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还要直播。”我关闭了麦克风说,“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讨论人生。”

    “你变了。”凉席把照片放下,又拿出一叠钱放在我的床头柜上,“十万,这是这十天的帐。”

    我立即把钱拿起来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这是我凭我的身体幸幸苦苦换来的,我必须把它收好。凉席见我小心翼翼的样子,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我冷冰冰地说,“求你别来烦我就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你什么时候来月经?”凉席无视我的问题,忽然地问。

    我突然紧张起来:“干嘛?”

    “没事,就问问。”他说,“来月经了,你就休息,我很仁慈。”

    他很仁慈?他要是仁慈,这天下就没有好人了。他苍白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血色,就脸嘴唇都开始变得发白,真不知道这个混蛋到底得了什么病,要死不活的样子活像一只吸血鬼。

    “谢谢,好了,我知道你的仁慈了,那么你现在可以滚了吗?”

    凉席站起身来:“嗯。”

    他站起来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回头:“什么时候来?”

    “来什么?”我问,“你到底要问什么?”

    “什么时候来月经。”他点开自己的手机,似乎是在看时间。

    “每月3号!”我说。

    他点点头,说:“下次和我说话,尽量少用攻击性的词。”

    “我要是不呢?”我勇敢地盯着他说。他嘴角上扬,轻蔑地笑了笑,随后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猛地向胸脯上砸了过来。“我说话做事很干脆,从来不喜欢重复,你明白了吗?我说过我很仁慈,但也是最后对你的仁慈,你听懂了吗?”

    我怒视着他,竟然不敢说话了。

    “你懂就好。”他转身走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重新打开了麦克风,粉丝们纷纷在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正式的直播”,我说现在就是,不过没有肉搏,今天我来月经了。月经一词在直播间里引起了骚动,鲜花一的把,关心的调侃的侮辱的什么样的话都有。

    我说:“有人来我这,提供夜宵提供早饭,还提供我,前提是,两万块不讲价,爱来不来爱草不草。”

    我的女王语气让粉丝们狂热起来,然而有贼心没贼胆的多,有那么几个想白草的人自然被我忽略。唯独那位大长今,在沉默了几天之后终于出声:“还是跳个脱衣舞吧。”

    现在对我来说,脱衣舞简直太简单了,信手拈来毫不犹豫。脱衣服的时候不能一下子全部脱掉,要慢慢的一件一件地脱,最好是三分脱七分浪,这样能男人的魂都勾出来。

    站在镜头里的我依旧风华绝代,像一位来自天宫的仙子,我自己定做的古装“霓裳羽衣”在我的身上飘舞起来,丝带飘扬裙摆飞舞,让我自己都块陶醉了。随着衣服一件一件的脱落,直播间里的热情空前绝后的高涨……

    ……

    深夜,我无法入眠。

    已是凌晨三点,马路上已经有环卫工人开始清扫,而我却在路灯下不知道何去何从。

    去买包烟吧,我心里想,反正是走,不如去那家帅哥商店里看一看,但不知道他睡了没有。不知怎的,我对那个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有站起来过的老板充满了好奇。上次我答应他等我再来的时候就给他我的号码,也许是我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家的商店还没有关门。他店里的灯光很亮,在漆黑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显眼。

    见我来了,他只是露出了笑容,随后拿出了我平时买的一包烟放在了柜台上,他好像是在等着我。我走进了店门,对着他笑了笑后,在里面转了几圈,随手拿了一些薯片和速溶咖啡,便来到了柜台。

    “还没睡?”

    他一边扫码一边问,他扫得很慢,每一次扫的时候都要把商品的袋子整理得很整齐,然后再扫条形码。我看得出来他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没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睡不着,老板你也睡不着。”我看着他扫着条形码,觉得要买的东西少了,见他快要扫完了,便又在旁边的货架上看也不看的拿了两个盒装的东西递了过去。

    他一愣,说:“这是避孕套,你确定要?”

    我脸一红,拿起避孕套放回了原处,然后拿了一盒口香糖又递了过去。我都不记得我多久没有脸红过了,今天的感觉让我有些意外。

    “你多大了?”他一边帮我把竖片和速溶咖啡装袋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说:“十九,快二十了,还有两天过生日。”

    “那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他抬头笑着说,“我就不行了,我是闰月生的,我的生日要过一百多年才能生日。”

    我忽然笑了出来,说:“那你真可怜,也就出生那天才庆祝了一下,从此就再也没有庆生过。”

    他摇摇头:“没有啊,出生之后还有两次庆祝的。”

    我被他的话吸引了,好奇地问:“哪两次,不是就出生那一次吗,然后要过一百多年呐,你自己说的。”

    他笑了,笑容很开朗。我发现他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让我特别喜欢。

    “我在出生那天庆祝了一下,然后还有满月和周岁嘛!”

    我恍然大悟,立即抿嘴笑了,他忽然说:“你笑起来真美。”

    “一共多少钱?”我开始慌张,不敢接受他的赞誉。

    他一愣,看了看机器的显示屏:“一共七十二,收你七十吧。”他免掉了款项的零头,把小票撕给了我。我没有来得及拿小票,提着东西就走。

    走的时候感觉他想对我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来到外面他看不见的角落,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到底怎么了,喜欢他吗?可我不能喜欢他!可是,和他在一起聊天时候那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却是我最近都没有遇到过的。

    想回去,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站在他的门口愣了半天神,才发现刚才结账的时候没有给钱,我顿时高兴了一下,心想终于有理由了。我又回头进了他的店。他见我进来了,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回来啦?”

    “我刚才忘记给钱了,多少钱来着?”

    “七十二,你给七十就行。”

    我刚要拿钱包,却又放弃了,然后拿出手机:“我微信转账吧,你加我的微信。”

    我的话音刚落,他便拿出了手机,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我加你,你微信号多少。”

    “我的手机好就是了。”

    “那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我告诉了我他的手机号,互相加了微信之后,我看到了他的微信名:琼楼。看到这个名字我心神顿时宁静了下来,想起了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默念着词阙的最后一句,觉得总是在形容我,又觉得整首词都是在说我。

    他见我在念叨着诗词,柔声笑问:“你也喜欢宋词?”

    “啊?不是,只是看见了你微信的名字,忍不住念了出来。我转账过去了。”转了帐之后,我说:“微信方便。”

    他点点头:“有空常来,记得少熬夜少抽烟多喝水。”

    如果是别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即便是现在的周宁志对我说让我少干这个少干那个多喝水,我会觉得对方无聊甚至反感,可是“琼楼”对我说了,我却觉得异常地贴心。

    “晚上还有生意吗?”走的时候,我多问了一句。

    他微微一笑:“现在就打烊了。”

    走到了门口,抬头看了星空,才注意到他的门口装了监控,我刚才站在门口犹豫的样子,其实都被他看到了……我顿时觉得脸红心跳,又一次抬头看了看监控,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走在路上,我不时地回头看着依旧亮着灯的商店,心,忽然地乱了。

    我一直都在服从我的心,可是却时时无法随心,一次又一次的被逼,这一次的“琼楼”,又要我“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