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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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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将暮时,沙坡头寨山道内一匹老马,晃晃悠悠而来,马上一人,奇丑无匹,弯了腰,随马身起起伏伏。

    坡上客栈,大厅内,十数张饭桌旁围拢的客子,正唠唠叨叨聊个不住。

    “还好吾等出门慢了,若非如此,便一如落架寨商队般,死骨无存也。”

    “最走运者还是那边什么铁枪镖局一众,瞧得沙暴来袭,居然回转来,逃脱了一劫。”

    “听说彼等亦有损失,三辆大车尽毁,车上货物尽数损失了。”

    “还有一位镖师、**位伙计也完蛋了!”

    “到底还是损了人手啊!”

    “唉!是啊!可是总比早起出发的那数个商队好吧!”

    大厅一角,铁枪镖局众人,皆默默无言。

    “店家,上菜。”

    大先生忽然开口道。

    “再加上一坛烈酒。”

    总镖头亦道。

    “好嘞!八菜一汤,一坛烈酒。”

    那掌柜大声道。

    看看酒菜齐备,初,众皆无声,唯碗筷相击,更增沉闷。酒过三巡后,忽然便渐渐声大,终于高声猜拳,再无异色。

    门外阴影里,不足轻轻一声叹息。

    “便是终日相伴,生死相托,遗忘终是人之常情!失却伙伴之哀,何能敌得过一场酒菜耶?”

    遂举步而入。

    店中一时忽然寂静如中夜户外。

    “金兄弟!汝居然还活着?”

    “啊!金足兄弟!啊呀!”

    突然便几声尖叫,一时铁枪镖局之三桌上,声响高昂。众人起身推动身下椅凳,咯吱咯吱作响,嘡嘡嘡几声脚步响,一众镖师、伙计尽皆围拢而来。

    “金兄弟,吾等都以为汝却完蛋也!哈哈哈······”

    总镖头目中薄雾闪烁,一个虎抱,而后将其大手重重儿拍在不足背上。

    “金兄弟,快来吃饭。定是饿了吧?”

    大先生低了头,将手在其目上急急一拭,装作目中有异物的样子,拉过不足,讨了饭筷给不足。不足大车上之伙计早将酒碗递过来,一边不住抹着眼睛。

    不足没来由心中哽咽,一句话儿不及说出,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邻桌上几家商贾,尽皆笑呵呵,望着铁枪镖局。

    “这位壮士神功了得,居然在沙暴中逃生!要知道北地沙暴,数年一次,所历者骨碎肉飞,绝无例外。数年前一次沙暴,一路十数个商队尽数覆没,死者数千人,无一侥幸!”

    侧面一桌上两人,一老一少,老者头发花白,布衣长衫,手边一口弯刀,正静置桌上,年纪约莫五十左右。少者二十须岁,无须而面白,锦衣华服,腰间一口长剑,望去倜傥风流。说话者乃是那老者。其人目光闪烁,盯了不足上下打量。不足刚欲回身,忽然其识神敏感,一丝儿若有若无之修行者识神气息扫来,不足急将本体神能回收,以必杀技之术将其散布肌肤体骨之中。面色未变,仍低了头吃着酒菜。

    饭罢,上楼。总镖头先行,大先生与不足同行,两人低声交谈。而后一同入了总镖头卧房。

    “金兄弟,且将脱身之所历仔细道来。”

    “总镖头,某家那马儿老弱,拖不得一刻时辰,便驻足不进,只在原地打着转儿。无奈之下,弃马而行,行得数百丈,见有大石,其下石坑,甚为宽大。便行将进去,回身时那老马居然尾随入内!此时天地昏暗,再瞧不得何物。只是金石相击之声响乒乒乓乓无绝。待天将大白,风驻云开时,坑上巨石,已然遭沙石相击,消去近半!”

    “金兄弟,好运气!沙暴为古大陆北地独有,其害了得,据传,所历从无有生者。此次独活,他日定有大富贵也。”

    那大先生笑呵呵道。

    “借您吉言!”

    三人又拉拉喳喳聊了一起。个吧时辰后不足告辞回房。其为一间上房,一张小床,一桌,两椅。窗几明净,收拾紧凑。不足往浴池去,自家打了汤水,注池中,下池,洗一洗污垢油腻之肌肤,而后回房。那两道淡淡若无之识神似有似无不住扫过己身。不足只做不知,静静悄悄上床歇息。

    月上中天时,四野寂静无声。唯坡上客栈里时时传出客子呼噜、呼噜之睡眠声。不足闭了眼,回味着日里沙暴之天机气息,复将自家模拟沙暴生发之天机气机于识海小世界中演绎。其识海小世界中顿时飞沙走石,其景致与日里沙暴毫无二至!只是其势忽大忽小不甚稳定,威能及范围尚不能与间天沙暴相及!更有引发此现之时辰太过久长,若与人相争,何敢言使用耶?

    不足卧床上,绞尽脑汁。

    其旁邻舍之中,日里侦视不足之两人亦然不能入睡,

    “师叔,其人面貌丑陋不堪,哪里是修行之人?况其身机体肤茫然无波,神能元力更无有丝毫散出,绝非我同属!”

    “哼!少门主是言差矣!修道者,纵鸡鸣狗盗之徒,沽名钓誉之辈亦然无异!便是妓女、囚卒何敢言无?禽兽、鱼鳖、树木花草此间万物无一不能修,况乎丑陋者之流也。”

    “师叔教训的是!只是我二人,查视不能说不细,侦探不能说不奇,然其体骨之外果然无一丝儿神能元力之波动在!或其人运数昌大,真是大难不死呢!”

    那老者紧皱眉头,在房中不停渡来渡去。

    “不然!沙暴之中,便是如吾等凝元之修依然不能毫发无损,况其寻常凡人乎?”

    “然则观其人,安然无恙之状,哪里有损呢?”

    “或者其神通了得,远超吾等?”

    那老者略一沉吟,复道:

    “不!不!不!高人自有高人之风范!哪里有与卑鄙者之流同污者?况寄身凡俗,效命与蝼蚁耶?”

    “师叔所言甚是!古语云,察己则可以知人!观乎吾等,岂会与江湖蝼蚁者相聚同修耶?”

    “嗯!不如今夜探视其实,试一试其身手?”

    “不妥!师叔,此人虚实便是您老依然观之不清,何敢言试?若其当真了得,吾二人岂非入了虎口?”

    “嗯,只好尾随之,待试出其虚实,却好相约共谋圣宝。”

    不足一夜无眠,仔仔细细深究沙暴生发之机理,意欲完整模拟,以己身之力引动天地气机,然其间艰难岂是不足凝元未及之力可以为之。

    第二日,天刚亮,坡上客栈便为一阵吵杂之声响惊醒。店小二开门而视,见门口,十数士卒持兵械而立,其一军官模样之人傲然喝道:

    “奉千总之命,着铁枪镖局一干人等入衙门问话。”

    “军爷,此时正是黎明,铁枪镖局昨日里损了人手、财帛,正惊魂无定呢。是否可以至饭罢再去?”

    “四六不懂之混账东西,千总大人之军令亦敢不遵!快快入内吩咐彼等过来,稍稍慢一点,莫怪吾等辣手无情!”

    “是!是!是!军爷莫怪,小的这就去传!”

    不一时,铁枪镖局数位镖师,鱼贯而出,独留不足将息不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