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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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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云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赵无忧投来的凛冽眸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赵无忧微微眯起了眸子。看似病怏怏的少年郎,却在凝眸瞬间,如同锋芒毕露,将这人心都看的清澈透底。

    四下突然安静下来,便是连素兮都是大气不敢轻喘。

    “当时了什么事。”赵无忧敛眸坐定。

    等众人回过神来,皆诧异的以为,方才那个盛气凌人的少年是他人,而并非眼前这个病怏怏的少年人。

    赵无忧的心,惯来是最难揣摩的。

    曲云只觉得自己当时呼吸顿促了少许,如梦似幻一般的不真实。再看眼前的赵无忧,依旧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尚书郎。

    深吸一口气,曲云声音轻颤,“当时妾一曲弹罢,钟大人让妾过去饮酒,妾便过去了。谁知道——这酒刚喝下,钟大人突然倒地不起,口吐鲜血。妾吓坏了,当即尖叫出声,红姑便过来了,事情——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这酒是谁准备的?”赵无忧问。

    “是妾去酒坊拿的。”曲云面色惨白。

    这教坊司的酒是由后院的酒坊单独供应的,按理说不该有什么问题。否则那人能在这一壶酒里下毒,自然也能在酒坊里下毒,如此一来岂非要毒死整个教坊司的人?

    所以酒坊应该不至于有问题,否则死的就不是钟铣一人。

    这教坊司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是皇亲贵胄,官宦子弟,若真的要造成极大的影响,应该对付他人而不是对付这已经薄暮西山的钟铣。

    是故赵无忧很想不通,难不成是这钟铣早前得罪了什么仇敌?以至于对方追到教坊司来杀人,一不留神就连累了教坊司?

    这似乎,也说不过去。

    谁不知道教坊司是礼部的地盘,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教坊司作祟?

    赵无忧揉着眉心,素兮已经知道了赵无忧的意思,当即派人查察整个酒坊里的酒,顺便把教坊司各处的酒都查验了一遍。

    “除了这壶酒,教坊司和酒坊里其他的酒,都没有问题。”这就是素兮的最后答案。

    一番查察下来,快要午夜时分。

    往常这个时候,正是教坊司里醉生梦死的好时辰,如今却成了人心惶惶的时刻。因为出了杀人命案,这五城兵马司和京畿府衙门也不肯坐视不理,一个个都大半夜爬起来,来教坊司凑个热闹。

    这里头,也不乏一些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还有——看笑话,坐等赵无忧倒霉的看客。

    在大堂内这些人里,必定有凶手。

    “公子?”素兮低低的问,瞧着赵无忧倦怠的模样,“这事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不如公子先去歇着吧!这地儿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包围,王大人那头,公子可以放心。”

    赵无忧当然知道,王介是个可以放心的,可她不放心的是不远处的简衍。

    事情生的时候,简衍竟然也在教坊司。

    昔日他们交好之际,简衍都很少来教坊司,如今三番四次的过来,未免太让人生疑。可生疑归生疑,你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过是诬赖。

    赵无忧起身,若有所思的看了曲云一眼,“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教坊司,红姑,看紧她。”

    “大人,妾真的没有杀人。”曲云心惊肉跳,连眼神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惧之色。

    赵无忧面无表情,“我没有说你杀人,但你也未能排除杀人嫌疑。留在教坊司里,衙门的人会问你一些问题,你随传随到,照实回答便是。”

    曲云磕头,“是。”

    走出房间的时候,赵无忧道,“简衍在哪个房间?”

    红姑在前头领路,赵无忧紧随其后。

    房门打开的时候,简衍仲怔了片刻,视线定定的落在赵无忧身上。可她并没有踏入房门半步,而是站在了门口。

    因为赵无忧官职在身,所以不管是简衍还是陈云天,都必须跟赵无忧行礼。

    二人俯身作揖,毕恭毕敬。

    “我只问一句。”赵无忧道,“事当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除了尖叫,是否还有现过什么异常情况?”

    陈云天道,“当时一听说死人了,当然第一时间跑出去看,可谁知道外头早就有人在喧嚣,红姑已经第一时间控制了所有人,这不大半夜了也没能回家吗?敢问赵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候着?这一直留在这教坊司,也不是个事儿。”

    赵无忧点点头,“这事我会处置,前头已经有人开始登记在册,到时候衙门里的人问完了话,就会放你们离开。已经出了人命案子,当然得擒拿真凶,也免得一个个人心惶惶。陈公子,你觉得呢?”

    “这倒也是,只不过别太久才好。”陈云天轻叹,“回去太晚,我倒是没什么,只怕公主会不太高兴!”说到这儿,陈云天将视线落在了简衍身上。

    简衍一语不,始终没有说话。

    赵无忧似乎也没打算跟他说话,她只是过来看看罢了,就好像是循例问两句,仅此而已。深吸一口气,赵无忧转身离开,却听得身后传来简衍的声音。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吗?”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压抑,低沉得让人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顿住脚步,赵无忧回头看他,“问你和问陈公子,似乎没有区别。简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教坊司,我只希望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语罢,她不再逗留。

    “如果我说,我看见了……”简衍音色沉沉。

    赵无忧陡然凝眉,站在回廊里看着门内的他,“你说什么?”

    外头花灯璀璨,屋内略显阴暗,这光亮中的少年人,眉目清秀,曾是他心里最光亮的一笔。可是现在,为何变成这样?就因为他心存非分之想?就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他一步一顿走出去,走到她面前,眸中若蒙着浓郁的雾霭,“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赵无忧冷着脸。

    “看到了凶手。”简衍微微扬起唇角,突然笑了,笑声凛冽而嘲讽。

    素兮面色陡沉,“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看你们这样紧张,我也跟着紧张。”简衍终于将视线从赵无忧身上挪开,回头含笑望着陈云天,“我跟陈公子一直在一起,怎么可能看见凶手呢?只不过见着气氛太紧张,所以想让大家都放松一些。”

    “这一点都不好笑。”旁人不知道赵无忧与简衍的事情,素兮却是知晓的,是故此刻她很清楚赵无忧心里的不悦与尴尬。

    好在衙门的人已经来了,赵无忧朝着红姑吩咐,“你去告诉那头,公事公办吧!”

    语罢,头也不回。

    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走得决绝。

    留给简衍的,只是冰凉的背影,还有显而易见的决裂。她似乎已经不愿意在他身上逗留片刻,对于他已然是不屑到了极点。

    简衍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能让一个人抛却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做到这样的冷漠无情。纵然是冷血之人,这么多年也该被捂热了吧?

    赵无忧出去的时候,正巧萧柔玉也赶到了,以往简衍都是按点出去,按时回来的。可是这一次,到了大半夜也没有见着自家相公回来,萧柔玉的心里自然是忐忑不安的。

    听得小厮急急忙忙的回来,说是教坊司死了人,自家公子被扣下了,萧柔玉便开始犹豫不决。毕竟教坊司是礼部的地方,简衍没有功名在身,她这个公主即便去了也没什么。

    谁不知道赵无忧是赵家的独子,又是朝廷一品大员。

    “公主!”赵无忧行了礼。

    萧柔玉还礼,“赵大人。”

    前两年,萧柔玉本是和亲公主,后来与荒澜关系恶化,这桩和亲便被东厂压了下来,后来也没被提起。这件事赵无忧身为礼部尚书,自然有所接触,是故跟萧柔玉也不算是第一面。

    “这地方,不是公主该来的。”赵无忧眸光温润。

    萧柔玉瞧一眼教坊司外头的阵仗便已经知道,赵无忧所言不虚。五城兵马司,还有衙门的人,都将这教坊司团团包围,可想而知死的那个怕是不简单。

    “本宫自然知道,只不过本宫的丈夫还在里头,请赵大人行个方便让本宫进去。”萧柔玉又行了礼,“简衍是赵大人的朋友,你们——”

    “本官素来公私分明,还望公主莫要为难本官。”赵无忧敛眸,这事儿明儿一早,皇上就会知道,到时候恐怕……

    萧柔玉抿唇,“本宫并非想为难赵大人,既然赵大人不肯放了简衍回家,那就请赵大人行个方便,让本宫进去陪伴丈夫。夫妻本为一体,就算是到了父皇那里,想必父皇也会应允。”

    公主抬出了皇帝,赵无忧表示很头疼。

    她爹是皇帝,自己的爹是丞相。

    怎么说都是君臣有别,公主毕竟是公主,赵无忧轻叹一声,“公主请!”

    语罢,赵无忧送了萧柔玉进去。

    教坊司已经闹出了乱子,若是这会再落得一个不敬公主之名,赵无忧觉得自己的麻烦会更大。在皇帝面前她极尽谦卑,是故不能在公主跟前失了礼。皇帝再相信臣子,终究还是耳根子软,比不得相信自己的女儿,到底血浓于水。

    又回到那个房间,又走进房门的时候,简衍着实是愣住了。

    视线绕过萧柔玉,径直落在赵无忧身上。

    她,始终不愿再看他一眼。

    简衍的眼底掠过一丝哀伤,却在转瞬间,牵起了萧柔玉的手,温柔浅笑,夫妻缱绻,“公主怎么过来了?更深露重的,不好好在家歇着,就这样过来也不怕冻着。”

    萧柔玉抿唇,“相公久去不归,我这厢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这是教坊司!”简衍看了一眼赵无忧,“想来赵大人也不会拿我怎样。这是官家的地盘,难不成也能把我毒死吗?”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报之一笑,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简公子说得对,这是官家的地盘,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

    “赵大人,我相公不会杀人。”萧柔玉道,“相公无功无名,犯不着与他人不睦。”

    “本官还是那句话,等衙门的人问清楚口供,就可以自行离开。公主应该知道,王法大如天,还望公主海涵,莫要让本官难做。”赵无忧的道理惯来让人无可挑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公主与驸马。

    萧柔玉深吸一口气,“不管什么时候,本宫都会跟驸马在一起。”

    “公主请便!”赵无忧行了礼,转身离开。

    走出了教坊司,素兮才敢开口,“敢情这是夫妻档,是来摆恩爱给公子看的?”

    “恩爱也好,虚情假意也罢,总归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呢?让我难受还是让我高兴了?既然都没有影响,那就是无关紧要的。演戏的人没有了看戏的观众,也不知是否还有乐趣。”赵无忧漫不经心。

    简衍的恩爱跟她没关系,他跟公主怎样情深意重,都不过是旁人的爱恨。

    她如今关心的是,天一亮,皇帝那头该如何交代呢?

    这事,必定会轰动朝堂。

    “丞相那头,想必也会做出处置吧!”素兮担虑。

    赵无忧揉着眉心,“谁知道呢!如今这件事,我只能静观其变,看看谁会落井下石,到时候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那简公子呢?”素兮又问。

    “盯紧他!”赵无忧眸色微沉,“我总有种感觉,他跟这件事逃不了关系。”

    素兮颔,“卑职明白!”

    赵无忧想着,是该好好的盘算一下,该如何才能过了这一关。钟铣若是悄悄的死去,倒是微不足道的,可死在大庭广众,死在了教坊司,问题就大了。

    齐攸王府会有什么举动呢?

    丞相府又当如何?

    赵无忧一言不,心里头打着算盘,事情已经生了,再去追究暂时没有答案的答案,是件很愚蠢的事情。是故赵无忧现在要想的不是抓凶手,而是怎么亡羊补牢,摆平眼下的困境。

    齐攸王跟赵嵩是面和心不合,但眼下来说还是得维持明面上的局势,相对来说,如果赵家出了事情,对齐攸王府没有多大好处。

    因为此刻朝廷上对于荒澜一战还处于争论期间,赵家主持议和,东厂与一干武将主张开战,齐攸王暂时没有挑选立场。

    然则众人心中都明白,齐攸王是不可能站在东厂那边的,所以他不可能主战,只能站在议和这一方。虽然明面上保持了中立,其实并不是真的中立。

    赵无忧揉着眉心,或许可以投石问路。

    沐瑶等在尚书府的门口,见着赵无忧回来当即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事情有些严重,钟铣死在了教坊司。”赵无忧面露难色。

    沐瑶很少看到赵无忧如此僵冷的表情,“那么这件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去说,到底是朝廷命官,死在了我教坊司,那就是我赵无忧的责任。皇上一旦追究下来,我第一个就得挨刀子。”赵无忧轻叹,“但若是往小了去说,不过是某些人的挟私报复,估摸着是钟铣的个人恩怨。”

    沐瑶一怔,“你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定定的望着赵无忧,“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

    “去一趟齐攸王府,马上通知齐攸王。”赵无忧凝眸看她,“你什么都不必多说,担心我就好。剩下的事情,让齐攸王自己去抉择吧!”

    沐瑶骇然,“他若是落井下石,你岂非自寻死路?”

    “我上头还有个丞相府,他能跟我爹撕破脸皮吗?”赵无忧问。

    沐瑶点头,这倒也是。

    拾掇拾掇,赶紧去齐攸王府吧!该说的不该说的就胡乱说,真假难辨是最好的。然后把对丈夫的担心与顾虑,表现得淋漓尽致,便算是完成了赵无忧的吩咐。

    赵无忧这头,第二天一早就奉旨入宫了。

    这件事让皇帝很不高兴,要知道梨园里头的那些歌舞姬,全部都是教坊司提供的,如果教坊司出了问题,直接会影响到后宫的安定,还有皇帝对自身周全的担虑。

    所以赵无忧才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得看皇帝怎么个心思。

    皇帝多疑,而且怕死!

    一大早,赵无忧便跪在了皇帝的寝殿外头,皇帝一直没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起来。

    直到日上三竿,赵嵩才赶到了宫里头。

    瞧了一眼跪在院子里的赵无忧,赵嵩面色沉冷,冷冽的眸在赵无忧身上略扫一番。

    赵无忧白了一张脸,膝盖处的疼痛,让她有些摇摇欲坠。顶着大太阳,脊背上冷一阵热一阵,难受到了极点。她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唇瓣微微干裂,低低的喊了一句,“爹?”

    赵嵩一声叹息,“不成器的东西!”

    语罢,在小德子的带领下,疾步进了寝殿大门。

    赵无忧苦笑,是啊,让她爹丢了脸,着实不成器。就这么点事都处置不好,这钟铣早就该死了,她却没能注意到后患无穷的结局,所以活该跪在这里。

    也不知这赵嵩进去跟皇帝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笑脸变成了冰脸,看向赵无忧的时候眸光更是狠戾无温。便是一眼,让赵无忧意识到,这一次皇帝怕是动了真格的。

    可是赵嵩这一走,又是什么意思?

    当甩手掌柜?不再管她死活?这似乎又说不过去,谁不知道,赵家就赵无忧这么一个“儿子”呢?赵嵩若是如此无动于衷,只怕在皇帝跟前也得落个薄情之名。

    皇帝自诩:以德治国。

    赵嵩走了之后,皇帝便开了金口,让赵无忧进去。

    小德子上前搀起了摇摇晃晃的赵无忧,眼见着赵无忧面色惨白,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倒地,小德子的眼神也是慌的,“赵大人还好吗?”

    赵无忧点点头,呼吸微促,“我、我没事。”

    终究是身体孱弱之人,哪里经得起这一上午的伏跪,这会子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在小太监们的搀扶之下,赵无忧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寝殿。

    皇帝今儿没有去三清宫,这会也不知在写些什么,端坐在书案前执笔挥墨。见着赵无忧进来,也只是挑了一下眼皮,没有说话。

    赵无忧俯身跪地,音色低哑,“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跟前无长色,最是无情君王心。

    别看平时皇帝对你极好,可若是到了点子上,皇帝是说翻脸就翻脸。若然必有牺牲,那皇帝绝对会牺牲臣子,来弃车保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没有得到皇帝的恩准,赵无忧不敢起身,仍旧跪在那里。膝盖处疼得厉害,心头也慌得厉害,皇上很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尤其是对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听得皇帝的御笔在纸张上游走的沙沙声。

    所有人的内心都是惶恐的,包括在旁的小德子。瞧着赵无忧跪得那么辛苦,眼见着好像是要晕倒了,可皇上却铁了心的不言不语。

    如果赵无忧出了什么事,那……

    “皇上?”小德子低低的轻唤。

    皇帝终于放下手中的墨笔,抬头去看跪在那里的赵无忧,音色沉冷,“赵无忧,你可知罪!”

    就怕皇帝不开口,只要皇帝开口,那就意味着皇帝已经心软了,想要听她的解释。赵无忧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依旧苍白得厉害,“微臣知罪,请皇上宽恕。”

    一声轻叹,皇帝冷了脸,“赵无忧,你身为礼部尚书,执掌教坊司多年,朕一直都对你信任有加,可这一次竟然有朝廷命官被毒杀于教坊司内,你说——朕以后该如何再信任你?”

    “朕这后宫里头,多少歌舞姬是来自于教坊司。若其中夹杂着刺客,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什么罪?

    那就是弑君之罪,罪当诛九族。

    赵无忧磕头,“微臣罪该万死,微臣不查,实乃罪无可恕。”

    “哼!”皇帝拂袖,话都让赵无忧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赵无忧若是辩驳解释,他还能鸡蛋里挑骨头,好好的作。可赵无忧不反驳不辩驳,反倒让皇帝不知该说什么。

    早前心里盘算的好好骂一通,这会都没了用武之地。

    赵无忧岂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让皇帝骂一通也许能让皇帝解气,可也有火上浇油的危险。这个时候,赵无忧不能冒一点点风险,是故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避开锋芒,让皇帝也冷静一下。

    该说的话,她想着父亲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所以她没必要再强调一次自己的无辜,惹皇帝暴怒。

    殿内又安静下来,唯有赵无忧极力压抑的低咳声,还在低低的传来。

    良久,皇帝看了小德子一眼,然后无奈的扶额摆手,“罢了罢了,起来吧!”

    赵无忧行了礼,“多谢皇上恩典!”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她也不抬头,垂眉顺目看上去何其乖顺,就像被驯服的驯鹿,让人不忍苛责。

    皇帝轻叹,“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赵无忧抿唇,“微臣近来身子不适,是故的确失职在先,请皇上治罪。”

    “治罪?”皇帝起身,“朕治罪于你,岂非也要天下人以为是朕用人不慎,用人不查?赵无忧,你说你这么多年来从无错漏,这一次怎么叫人抓着把柄了呢?”

    赵无忧面色苍白,“臣——”

    “别跟朕解释。”皇帝拂袖。

    赵无忧当即俯身作揖,“臣该死。”

    她不是想解释,她也没法解释,这段时间她在戒药,所以很多事情确实都没能顾得上。再加上前段时间娘亲过世,赵无忧着实没有心思,放在教坊司之上,谁知便是这一疏忽,便出了大篓子。

    “你们每个人都跟朕说该死,你们都死了,朕一人天下,坐得安稳吗?”皇帝缓了口吻,“如初,朕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朕喜欢你这样的少年郎。”

    “学识渊博,脑子也灵光,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替朕办事都做得面面俱到。可是如初,你不能恃宠而骄,拿着朕对你的希冀,就这般不把朕放在眼里。”

    赵无忧当即跪地,因为膝盖处的疼痛,落地的时候用力过度,疼得赵无忧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微臣不敢,请皇上明鉴。微臣之于朝廷,之于皇上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

    “朕相信你的忠心,只不过这一次事情影响很大。”皇帝缓步上前,“你要知道,如今朝堂上都在争议对荒澜的战与和,朕也头疼得很。偏偏你这儿也不安生,还闹出这样的事儿,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赵无忧心头微恙,敢情皇帝今儿不是因为钟铣之死而责难她,是因为朝政?

    皇帝自己选不出阵营,做不了决定,所以变着法的要她选阵营?

    天知道,她的立场必须是议和不能出战,否则赵家父子不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她不好做人,而皇帝也会觉得她这人反复无常,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帮衬,反而要帮着东厂这帮外人。

    最最关键的是,赵无忧得知道,皇帝的心思。

    皇帝是想开战?

    还是想议和?

    “启禀皇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赵无忧一语双关,俯身作揖。

    皇帝轻叹一声,低眉间正好看到她那双素白的手,莹白如玉,骨节分明。